第26章 磁匣沸·血谕现(2/2)
我迎着他灼人的逼视,心脏狂擂,只能艰难颔首。
“何时?最后一次见皇兄时?”他追问,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这骇异中劈出一条线索。
我嘴唇发干,哑声道:“是…养心殿最后那刻…他抓住我手腕,力道极大…指尖似有破损…”话语零碎,但胤禵已瞬间明了。
他眼中风暴骤起,转向鄂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厉色:“富察·鄂伦!你看清了!此物乃先帝亲手所留!如今新丧之际,突现如此异象,渗出血迹——这岂是寻常?此非妖物,此乃…此乃先帝血谕!”
“血谕”二字,如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庭院。所有侍卫皆尽变色,连鄂伦也瞳孔骤缩。
“十四爷慎言!”鄂伦厉声喝止,但底气已显不足,“无凭无据,岂可妄断天启?!”
“无凭无据?”
十四爷胤禵冷笑,攥着我的手更紧,另一手指向那仍在滴血的磁匣,“这血莫非是我等伪造?这异动难道是戏法?鄂伦,你奉的是新君的口谕,但眼前这景象,关乎先帝!”
“你敢说,新君此刻不想知道养心殿最后时刻的真相?你敢把这淌着先帝之血的证物……当作妖物呈报上去?”
鄂伦喉结剧烈滚动,额角渗出细汗。他死死盯着那暗红的血珠一滴滴砸在青砖上,留下一个个刺目的圆点。
新君登基,局势未明,任何与先帝死因相关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他奉命来拿一个女子,却撞上如此诡谲、根本无法以常理解释的局面。
他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握刀的手心皆是冷汗。这深宫秘闻、天家异象,已远远超出了他们奉命行事的范畴。
恰在此刻,磁匣震动攀至顶峰,骤停——仿佛内里什么东西彻底崩断。
万籁俱寂。
只剩那暗沉黑血,无声地、缓慢地,自我指缝间滴落,砸在景陵冰冷地砖上。
溅开一朵朵不祥的墨色之花。
这极致的静默比方才的狂震更令人窒息。
十四爷胤禵踏前一步,逼近鄂伦,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千钧:
“富察侍卫,人,你现在还要拿吗?拿了,这血谕之事,你如何上报?是隐瞒不报,担上欺君之罪?还是如实禀告,将这烫手山芋…乃至这可能是先帝最后旨意的证物,直接呈到御前?”
他顿了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入鄂伦犹豫的眼底:
“新君初登基,正值敏感之时。你猜…陛下是更想立刻审问一个弱质女流,还是更想弄明白,他皇阿玛这以血相寄的…究竟是什么旨意?”
鄂伦脸色青白交错,眼神剧烈闪烁,显然内心正经历巨浪滔天。他看看那静得诡异的邪匣,又看看我与胤禵,最后目光落回地上那几滴愈发暗沉的血迹上。
死寂扼住庭院每一寸空气。
许久,鄂伦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虽竭力维持平静,声音却干涩无比:“……此物…此物须严密看管!若有一丝损毁,唯你是问!”
他这话是对着胤禵说,目光却不敢再接触那磁匣。
他未再说“拿人”,也未说“不拿”,但这态度的微妙转变,已让紧绷的弦稍松一分。
十四爷胤禵抓我的手丝毫未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