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碑耕影（2/2）

更令人吃惊的事还在后头。不过半月工夫，地里的麦子就已经抽穗灌浆，沉甸甸的麦穗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这天乔引娣正在田间除草，忽听院外传来喧哗声。乌苏里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村东头王老汉家的儿子从矿上抬回来了，说是染了铀毒，浑身溃烂，眼看就不行了！”

乔引娣心头一紧：“请郎中看了吗？”

“郎中来瞧过，直摇头说没救了。”乌苏里压低声音，“村里人都说...说是咱们这块地邪门，招来了灾祸。”

正说着，几个壮汉已经抬着门板闯进院子，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家属。

“就是他们！”一个妇人指着乔引娣哭喊，“自打他们来了，村里就没安生过！”

乌苏里正要争辩，背上的孩子忽然挣扎着要下地。

乔引娣把孩子放下，小家伙摇摇晃晃走到担架前，踮脚想去摸病人的手。

“别碰！”家属慌忙阻拦，“这病传染！”

孩子不理，小手固执地按在病人溃烂的伤口上。

说时迟那时快，孩子掌心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更令人惊讶的是，田里的麦穗无风自动，纷纷转向病人的方向。

“快看他的伤！”有人惊呼。

病人溃烂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灰败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孩子收回手，摇摇晃晃走向麦田，摘下一穗麦子递给乔引娣：

“煮...煮水...”

乔引娣立刻明白过来，吩咐乌苏里：“快！取些麦穗煮水！”

一碗麦水灌下，病人竟然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开口：“水...再给一口...”

全场哗然。

先前闹得最凶的妇人扑通跪下：“神仙！这是小神仙啊！”

消息很快传开，陆续有铀矿上染病的工人被送来求医。说来也怪，凡是饮了麦水的人，病情都有好转。

这天傍晚，乔引娣正给最后一个病人喂药，忽听孩子在田埂上咿咿呀呀地唱歌。

她抬头望去，夕阳西下，碑影拉得老长。影子里，那个穿着明黄服饰的人影又出现了，这次看得格外清晰——那人正弯腰查看麦穗，侧脸分明是雍正的模样！

“你也看见了吧？”乌苏里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发颤。

乔引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影子里的那个人。他伸手轻抚麦穗，动作轻柔得像在触摸什么珍宝。

“他在跪拜农桑。”她忽然明白了。

“什么？”

“先农祀典，天子亲耕。他这是在行亲耕礼。”

乌苏里倒吸一口凉气：“可他已经...”

影子里的雍正忽然直起身，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一颤——有愧疚，有释然，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平和。

然后，在落日的余晖中，影子缓缓消散了。

孩子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扑进她怀里：“爹...不疼了...”

乔引娣搂紧孩子，望向那片特殊的麦田。麦穗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什么秘密。

“明日该收割了。”她轻声道。

乌苏里犹豫地问：“这些麦子...真要都拿来治病？”

“嗯。”乔引娣弯腰摘下一穗麦子，在掌心掂了掂，“这本就是为救治世人而生的。”

月光下，麦穗泛着柔和的银光，像是把满天的星辰都收进了穗粒里。

孩子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手还紧紧攥着一束麦穗。

这一次，碑影没有再移动，只是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孕育生机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