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站稳脚跟,大家有钱一起分,有苦一起受(1/2)
黑石谷的聚将鼓声早已散尽,只余下风穿过嶙峋怪石的呜咽,如同亡魂不甘的絮语。
赤水军跳荡营新卒左队的“军帐”那顶破毡棚,此刻却挤满了人。
十八个身影。
这是李骁从黑石谷带回来的全部人。
孙二狗背上裹着厚厚的麻布,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斜贯肩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但他咬着牙,腰杆挺得笔直。
老蔫巴瘸着一条腿,被射穿的小腿用树枝简陋固定着,脸上糊满干涸的血污和尘土,唯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毡棚中央那个盘膝而坐,默默擦拭着一柄灰暗长刀的身影。
李骁身上的破烂甲胄早已卸下,只穿着一件被血浸透又干涸、硬邦邦贴在身上的单衣。
身上的伤口被白麻布草草包扎,渗出的暗红血迹依旧刺眼。
他低着头,额前几缕被汗血黏在一起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眉眼。
粗粝的磨刀石在“斩机”灰蒙蒙的刀身上一下一下滑动,发出单调而坚韧的“沙…沙…”声。
刀柄处那枚绿松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幽深得如同凝固的杀机。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惨烈的伤亡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冲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茫然的死寂。
棚内原有的几个刺头,此刻也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眼神在李骁和他手中那把妖异的刀上来回逡巡,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毡帘猛地被掀开,刺骨的寒风灌入,卷起地上的草屑和灰尘。
旅帅赵冲一身精悍明光铠,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两名亲兵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
“旅帅!”
棚内众人下意识地想站起行礼。
“都坐下,省点力气!”
赵冲声音洪亮,目光如炬,扫过棚内一张张惨淡疲惫的脸,最后落在李骁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李骁!”
李骁擦刀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没了黑石谷中燃烧的妖异绿焰,却沉淀下一种如同祁连山巅万年不化寒冰的锐利和沉静。
他无声地看着赵冲点点头,没有言语。
“好小子,好一把尖刀!”
赵冲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那柄灰暗的“斩机”上,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随即朗声道。
“黑石谷夺旗,肃清匪患,扬我军威!副将张将军有令:擢升李骁为赤水军跳荡营正兵左旅第三队队正,统辖本旅新编第三队,满额一百人!”
他身后的亲兵“哐当”一声放下木箱。
箱盖打开,里面是崭新刻着“队正李骁”字样的金腰牌,一叠代表身份的告身文书,还有一小堆用粗布包着的开元通宝和三十匹绢帛,那是队正应得的月饷和此次夺旗的赏赐。
还有一件层层相叠,如同鱼鳞,甲片表面泛着暗沉的青灰色光泽的明光甲。
棚内瞬间死寂,随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
队正!
统辖百人!
孙二狗和老蔫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连伤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李骁的目光扫过腰牌和铜钱,脸上没有任何激动之色,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伸出右手,稳稳地拿起那块沉甸甸的金腰牌。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着权力的重量和血腥杀戮。
“谢将军,谢旅帅。”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赵冲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目光变得锐利,扫视着棚内其余人:“黑石谷血战,你们都是好样的,从今日起,你们这十八人,便是李队正第三队的骨架,也是火种。”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活下来的,都是悍卒,第三队缺额,自会从此次考核其他营幸存者中挑选悍勇敢战之士补入。
“李骁。”
“末将在。”
李骁握紧了腰牌。
“给你三天!”
赵冲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三天之内,把这一百条狼崽子给老子拧成一股绳,磨快他们的牙,淬硬他们的骨头,倘若边关有烽火,不会等你,听清楚没有?”
“清楚!”
李骁的声音斩钉截铁。
赵冲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和一棚心思各异却都被那“一百条狼崽子”砸得心头沉甸甸的残兵。
毡帘落下,寒风被隔绝。
棚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李骁手中磨刀石单调的“沙…沙…”声。
良久,李骁将擦得愈发幽暗的“斩机”归入刀鞘,那“沙沙”声终于停止。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棚内十八张脸。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每一个被扫视的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都听见了。”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三天,一百人,一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比狼还野,比狐狸还精的兵油子,亡命徒。”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孙二狗和老蔫巴身上。
“孙二狗。”
“在!”
孙二狗猛地挺直腰背,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
“伤好之前,你是老子的眼睛,是老子的耳朵。”
李骁的声音不容置疑,“棚里棚外,但凡有敢扎刺的、结伙的、手脚不干净的,名字记下。老子亲自料理。”
一股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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