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夷三族，其余人等流放三千里，再建势力！（2/2）
河西节度使府，议事堂内气氛沉凝。
王忠嗣伏在巨大的公案之后，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书，眉头微锁。
一名心腹将领站在一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节帅，那李骁行事也太过狠辣决绝，张虔陀纵然罪该万死，按律审理，交由我们定罪便是。”
“他这般强行查办，上奏圣人，搅得整个河西官场人心惶惶，文武百官无不自危，怕是后患无穷，不利于边镇稳定。”
王忠嗣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抬起眼，目光如深潭般难以测度。
“张虔陀之辈，蛀空军仓，动摇边备根本，其罪当诛，死不足惜。”
“李骁此举，虽不合官场循序渐进之常例，却也是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至少廓清了一片污浊，震慑了宵小。”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陛下，需要这样的刀子，来砍断一些盘根错节的藤蔓，来提醒一些人，什么是底线。”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复杂难明。
“让他去基层，远离这是非之地。”
“看看他，除了杀人立威，是否真有实务之才，能否在困顿贫瘠之中，依然能有所作为。派人盯紧他，一举一动，每日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皆需详细报我知晓，但非涉及军机大事，或蓄意谋逆，不必刻意干涉，且看他如何施为。”
从凉州前往军镇的官道上。
车马萧萧，卷起一路黄尘。
李骁只带了孙二狗、老蔫巴、独眼老兵等十余名精兵，轻车简从。
孙二狗，眼神中的凶悍之气未曾稍减。
几辆粗木打造的大车载着他们简单的行李，以及朝廷授予的关于核查军械，督导屯田的文书、印信。
那代表着他的权力与威严。
河西走廊的深秋，天地间一片苍茫寂寥。
无垠的戈壁滩上，只有枯黄的骆驼刺在干冷的寒风中瑟瑟抖动。
远处群山山脉的雪顶连绵，闪烁着白光，却无法滋润这广袤的干旱土地。
沿途经过的烽燧大多墙体剥落，显得破败不堪。
偶尔遇见零星散布的小村落，土坯房低矮歪斜，村民面有菜色，眼神麻木地望着这队陌生的车马。
与长安城内的车水马龙，丝竹管弦判若两个世界。
李骁骑在一匹还算健壮的河西马上，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那份紧迫感更加强烈。
如何在这片，看似毫无希望的土地上立足，生根，甚至暗中积蓄力量，才是他真正需要破解的难题。
屯田，不仅是解决粮食自给的关键，更是吸纳流民，隐藏实力，锤炼队伍的最佳外衣。
夜晚，队伍在背风的一处矮崖下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着戈壁夜间的寒意。
他的脸在明暗不定的火光映照下，看不出丝毫喜怒。
棋子，他依然是各方势力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被不同的手推动着，衡量着价值。
但棋子，同样可以有自己的意志，盘算和反噬的野心。
孙二狗，给李骁端来一碗烧开的热水，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困惑问道。
“旅帅，咱们这次去那军镇，听名头，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就知道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真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私下打听过，那儿比咱们当初刚接手的鹰扬戍还要破败穷困，怕是连口干净水都难喝上。”
李骁接过粗糙的陶碗。
他抬眼看了看脸上带着疤痕，眼神却依旧忠诚的孙二狗，又扫过周围篝火映照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带着疲惫却始终坚定的面孔，这些都是老兄弟。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硬。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等来的，更不是靠别人施舍的，鹰扬戍我们能从一片废墟中站稳脚跟，打造出‘翼青牙兵’的雏形，现在，也一样能。”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语气加重。
“记住，我们不是去那里享福作威的，我们是去种地的，是去核查军械的，这是明面上的差事，但同样，也是去练兵的，是去扎根的。”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一路走来，尸山血海，兄弟没剩下多少了。”
但‘翼青’这个名字，这股魂，不能倒，更不能散。
我们要在新地方，重新开始，把根扎得更深，把骨头练得更硬，把刀磨得更利！”
孙二狗等人闻言，眼神中的疑虑和迷茫渐渐被，从无数次绝境中淬炼出的坚毅所取代。
他们信服的不是空泛的承诺，而是李骁带着他们一次次从不可能中杀出血路，创造奇迹的能力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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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那低矮，遍布风雨侵蚀痕迹的土黄色城墙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这座军镇坐落于两条几近干涸，河床裸露的河流交汇处，城墙不高，多处可见坍塌后，草草用泥土和碎石修补的丑陋疤痕。
镇内的房屋大多低矮陈旧，以土坯和茅草为主，炊烟稀疏寥落，显得毫无生气，像一头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疲惫巨兽。
陈元礼，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如同老树皮，脸上刻满边塞风霜沟壑的中级军官，带着几名同样穿着陈旧戎服的下属军官。
站在简陋得只有两根木柱支撑的镇门前迎接。
他们的态度谈不上恭敬，也谈不上怠慢，只是一种基于上下级规矩的迎接。
陈元礼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声音粗粝沙哑。
“卑职陈元礼，恭迎李副使，地僻人稀，条件艰苦，物资匮乏，恐有慢待，还望上官海涵。”
他按照规矩，仔细验看了李骁递上的告身文书，和那方“监军副使兼领赤水守捉军械核查，屯田督导”小印。
确认无误后，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窘境。
在册兵员名义上有三百，实则多为老弱病残，能战者不足百人。
军械库几近空置，仅有的些许装备也大多锈蚀损坏，不堪使用。
屯田土地贫瘠，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几乎废弃，产出连自给都困难。
时常需要仰赖上司拨付的有限粮草接济，方能勉强维持。
李骁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些困顿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是平静地回应。
“有劳了，李某既奉朝廷之命来此任职，自当恪尽职守，稍作安顿，便请先引路，先看看军械库和屯田区吧。”
陈元礼眼中闪过忧虑，他觉得这位年轻得过份，眼神过于锐利的上官。
怕是又要不甘寂寞，在这里也搞出点风雨，这对他这个只求安稳度日，勉强维持局面的人来说，绝非福音。
他嘴上应着“遵命，但凭李副使安排”，心中却已筑起了高高的提防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