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郑成功初露锋芒（1/2）

北汉山城下，旌旗蔽日，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弥漫山谷。

多尔衮与多铎亲率八千两白旗满洲精锐、一万五千朝鲜八旗以及一万被强征或利诱而来的朝鲜仆从军，浩浩荡荡地陈兵于这座雄关之前，庞大的军阵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给本王押上来！”多铎一声怒吼，打破了战前的沉寂。

很快，之前兵败北汉山城的朝鲜正蓝旗固山额真郑洞文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巴牙喇五花大绑地推搡到阵前，强迫他跪在冰冷的地上。

他头盔早已丢失，发辫散乱，铠甲上沾满尘土与干涸的血迹，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摄政王饶命，豫亲王饶命啊！”

郑洞文涕泪横流，以头抢地：“请念在末将弟弟洞武已经为大清捐躯的份上，饶奴才一命，让奴才戴罪立功，必当奋勇杀敌，以报天恩！”

端坐于骏马之上的多尔衮，面色冷峻，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对郑洞文的哀嚎置若罔闻。

一旁的多铎更是怒气勃发，用马鞭指着郑洞文厉声骂道：“你这无能的奴才！你兄弟二人折损了我大清朝鲜八旗将近五千人马，致使即将到手的北汉山城得而复失，损兵折将，动摇军心！你居然还有脸在此摇尾乞怜？”

听到这话，郑洞文更是魂飞魄散，急忙辩解道：“豫亲王明鉴！奴才……奴才并非败于孱弱的朝鲜军之手，是遭遇了大明的铁骑埋伏啊！那明军将领骁勇异常，我军猝不及防……”

“大明铁骑”四个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场的清军将领，尤其是那些朝鲜将领，脸色纷纷为之一变，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明军，终究还是来了！虽然可能只是先锋，但其代表的含义却非同小可。

一直沉默观察的范文程此时上前一步，对着多尔衮躬身道：“摄政王，郑氏兄弟乃是最早率部投诚我大清的朝鲜将领，在朝鲜八旗中颇有影响。如今郑洞武已战死，若再贸然斩杀郑洞文，恐寒了众多归附朝鲜将领之心，于我军稳定朝鲜局势不利。微臣斗胆恳请，能否从轻发落，准其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多铎闻言，不满地斜睨了范文程一眼，语带讥讽：“范先生，你还好意思替他求情？若非你和宁完我这两个腐儒之前瞻前顾后，说什么不能直接拿下汉阳，以免过度刺激朱由崧，致使明军大举来援，我等何至于在此顿兵于这北汉山城之下？若早听本王之言，汉阳早已拿下，哪还有今日这档子事！”

范文程此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退让，他挺直了腰板，迎着多铎逼人的目光，抱拳沉声道：“豫亲王！若非是我与宁大学士竭力筹划，迅速编练出数万朝鲜八旗，稳定后方，供应粮草，仅凭我数千满洲八旗精锐，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席卷朝鲜大半疆土？”

“下官依然认为，在我方力量尚未足够壮大、根基未稳之前，直接吞并朝鲜，势必引来大明倾力反击，绝非上策！当下最佳方略，仍是集中力量，攻破此城，进而逼迫朝鲜签订城下之盟，令其割让北部咸镜、平安等道于我大清。如此，既能获得实际利益，扩充实力，又可暂时避免与明军全面冲突，徐图后计！”

“你……！”多铎还想再争辩，却被多尔衮抬手阻止。

多尔衮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多铎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五弟，今日是议郑洞文兵败之罪，就事论事即可，不必攀扯其他。你方才言语冒犯了范先生，还不快赔个不是？”

多铎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在兄长严厉的目光下，只得强压怒火，对着范文程不情愿地拱了拱手：“是本王一时情急，言语莽撞了，还请范大学士以国事为重，莫要放在心上。”

然而，他话锋随即一转，重新指向郑洞文，声音变得更加冷厉：“但是，军法如山！朝鲜正蓝旗固山额真郑洞文，身为主帅，先是御下不严，允许其弟郑洞武贸然出击，中敌埋伏；之后又临阵脱逃，致使大军崩溃，损兵折将，罪无可赦！不杀，不足以正我军威！不杀，何以警示三军？！”

随着多铎最后一个杀字出口，身旁的刀斧手手起刀落！

“呃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郑洞文的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泥土。

在场的众多朝鲜八旗将领无不面色发白，股栗欲堕，深深感受到了满洲主子律法的严酷与无情。

范文程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此刻也彻底明白了多尔衮的意图。朝鲜军队素来有临阵脱逃的陋习，若不借此机会以重典立威，严惩败军之将，日后战事一旦不利，这些归附的朝鲜军队很可能望风而逃，后果不堪设想。

杀郑洞文，就是为了震慑所有心怀侥幸之人。

多尔衮“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刀，雪亮的刀锋直指巍峨的北汉山城，声如洪钟，传遍整个军阵：“大清的勇士们！怯战畏敌者，便是此等下场！现在，随本王拿下北汉山城，用敌人的鲜血，洗刷我们的耻辱！攻城！”

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战争的巨轮开始碾压生命的脆弱。被郑洞文之死震慑的朝鲜八旗，在督战队的钢刀驱策下，如同潮水般率先向北汉山城发起了冲锋。

“杀！”

上千朝鲜八旗士兵，穿着杂色的号褂，扛着简陋的云梯，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仰攻。他们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呐喊，既是壮胆，也是绝望的嘶吼。

山城之上，一片肃杀。

郑成功与尹正冷静地注视着如蚁群般涌来的敌军。

“火铳手，预备！”郑成功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当朝鲜八旗的先头部队艰难地进入射程，挤在狭窄陡峭的山道上时，城头骤然爆发出震耳的轰鸣！

“砰、砰、砰......”

硝烟瞬间弥漫，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居高临下地扫过冲锋的队列。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如同被重锤击中，成片地倒下，惨叫声与铳声混杂在一起。

狭窄的山道无处可避，后排的士兵被前面的尸体绊倒，滚作一团，攻势为之一滞。

“放礌石！滚木！”

守军将士合力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和滚木推下城墙。这些沉重的毁灭之物沿着陡坡加速翻滚，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所过之处，筋断骨折，血肉模糊，在山道上犁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朝鲜八旗的进攻在如此立体而残酷的防御面前，显得徒劳而悲惨。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十甚至上百条生命的代价。山城脚下的尸体层层堆积，几乎要堵塞道路，鲜血顺着石阶流淌，将山石染成暗红色。

浓烈的硝烟味与血腥味混合，笼罩着整个北汉山城，仿佛为这座雄关披上了一层死亡的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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