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宫改制阻力现（1/2）

新天条如春风化雨，其蕴含的因果循环、众生平等、权责分明之道韵，开始润泽四海八荒。凡间秩序渐清，蒙冤得雪者焚香叩谢青天，为恶多端者惶惶不可终日，偶有天降业火或意外横祸，皆被引为新天条显灵之证，民心为之大振。青丘在白浅返归后，雷厉风行，依新天条整饬内务，赏善罚恶，梳理地脉灵气惠及寻常狐族，气象一新，成为新秩序践行的耀眼典范。四海龙族亦恪守新规，严束水族，巡弋海域，调解水族纷争，颇得沿海生灵赞誉。就连素来野性难驯的北荒妖族，在几位大妖君联手弹压与新天条无形的威慑下，也收敛了诸多劫掠行径，开始尝试与外界进行有限的、遵循规则的交易往来。

然而，九重天，这昔日旧秩序的核心所在，权柄最重、利益关系也最为盘根错节之地，却成了新天条推行中，暗流最为汹涌、阻力最为顽固的深水区。

凌霄宝殿，朝会。

金碧辉煌的殿宇依旧仙气缭绕，瑞霞千条，但今日的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与压抑。仙官们按品阶肃立，鸦雀无声，但许多资深老臣、掌握实权的各部主官眉宇间，都隐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郁、不满，甚至是一闪而逝的愤懑。

太子夜华立于御阶之下，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但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手中捧着一卷以仙元凝聚、光华流转的玉简，正准备奏报近日依照新天条整顿各部、核查旧案的初步结果。新天条中“权责明”、“功德赏”、“众生衡”等核心律令，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指天族内部运行了数十万年的积弊沉疴，触及了太多旧有势力的核心利益与行事特权。

“启禀父君，”夜华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沉稳，“依新天条‘权责明’之律，儿臣近日督率新任‘天条监察司’，调阅核查司雨、山川、百工、刑狱等各部近万年卷宗，发现积压未决、疑点重重之案，共计三百七十二桩。其中，证据确凿，涉及仙官玩忽职守、以权谋私、欺压下界生灵者，有一百零九桩。依新律，此一百零九名仙官，当即刻停职审查，视其罪业轻重，予以剥夺神职、罚没修为、乃至打入轮回之惩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仙，继续道：“此外，为贯彻‘众生衡’之律，确保天道资源公平调配，政令通达无阻，需对天庭现有各部权责进行重新厘定，裁撤冗余闲职，合并职能重叠之司衙。初步核算，此番变动涉及仙官神职升降、调任乃至去职者，恐逾千数。另有‘功德赏’之律推行，需建立详尽的功德记录与考评机制，此事亦需各部协同……”

他条理分明，将改制涉及的层面与规模一一陈述。然而，他话未说完，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太子殿下！”出声者是掌管天律阁的央起仙尊，乃天庭三朝元老，资历极深，门生故旧遍布各部，自身更是与数个上古神裔家族联姻，关系网错综复杂。他手持玉笏，越众而出，面色沉凝如水，语气带着倚老卖老的质疑，“新天条乃马前辈所立，关乎天地秩序，我等自当凛遵。然，天庭统御三界，运转数十万年，自有其法度章程与平衡之道。殿下所言核查旧案、变动神职，牵涉甚广，动辄成百上千，岂可如此操之过急，行此雷霆手段？若因此导致各部人心惶惶，政务停滞，甚至引发内乱，动摇天庭根基，危及三界稳定，这滔天干系，谁来承担？”

央起仙尊话音甫落，立刻便有附和之声响起。掌管库府资源调配的广目天君紧跟着出列，他体型富态，此刻却是一脸忧色：“央起仙尊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太子殿下，新天条‘众生衡’之律，要求资源公平调配，初衷是好的。然，我天族肩负守护三界、抵御外魔之重任，数十万天兵天将、各部核心要职，皆需海量资源供奉，方能维持其战力与运转。若一味强调公平，行那‘削峰填谷’之事，势必削弱我核心力量！如今擎苍虽灭，然翼族余孽未清，北荒妖族其心难测，四海之外更有未知之敌！倘若因资源短缺致使防务松懈，强敌趁虚而入，这后果，殿下可曾深思？”

又一位与素锦一族关系密切、掌管部分天牢与刑狱的昴日仙官，语气激动地补充道：“还有那‘因果律’！近日下界些许凡人琐事，竟能引动业力反馈，致使我天庭几位仙官修行时心魔骤起，仙元溃散，甚至有一位同僚在巡视时莫名遭了天雷击顶！此律过于严苛，不分青红皂白，长此以往，仙神动辄得咎，束手束脚，谁敢尽心履职？更何况，殿下所言旧案，大多年代久远，时过境迁，证据湮灭，其中因果纠缠复杂，如何能轻易裁定？若依此律，岂非是要掀起一场清算之风？”

反对之声渐起，看似冠冕堂皇，以“维护稳定”、“顾全大局”、“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为盾牌，实则核心皆围绕着新天条触动了他们的固有权力、资源分配以及旧日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的行事特权。他们不敢直接质疑马小玲与新天条本身的权威，便试图从执行的层面进行阻挠，以拖待变。

夜华面沉如水，心中冷笑，这些论调早在他预料之中。他正欲引据新天条，逐条驳斥，晓以利害，忽然心有所感，不仅是他，殿内所有仙官，包括端坐御座之上、一直沉默不语、神色复杂的天君，都感觉到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星海的威压，如同温润却无可抗拒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漫过整个凌霄宝殿。

这威压并不凌厉逼人，却让所有人心头一紧，仿佛自身的一切念头、隐藏的心思，在此威压之下都变得透明，无所遁形。修为稍浅者，更是冷汗涔涔，几乎要跪伏下去。

下一刻，殿中空间微微荡漾，一道清丽绝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凌霄宝殿中央，正立于夜华身侧。正是马小玲。

她今日并未身着华服，仅是一袭素雅道袍，周身也无太乙道果的璀璨异象，只是寻常站立。然而，当她那双深邃如万古星空、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一切因果本源的眸子淡淡扫过全场时，所有的喧哗与私语瞬间戛然而止。即便是央起仙尊这等老牌仙神，在其目光注视下，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中那股倚老卖老的底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敬畏。

“看来，新天条于此地，推行不易。”马小玲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如同大道纶音，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仙官的神魂深处，不容忽视。

央起仙尊强自镇定，硬着头皮，再次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恭敬与惶恐：“回禀上仙，非是我等不愿遵从新天条，实是天庭体量庞大，机构繁多，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改制之事，关乎三界稳定，亿万生灵福祉，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方是稳妥之道。若操切行事，恐生乱子，反而不美。”

“从长计议？徐徐图之？”马小玲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与冰冷，“尔等可知，当日擎苍破封，那域外寂灭魔炁为何能如此轻易侵蚀天兵心神，放大其恶念？正是因为在这旧有天条之下，天庭积弊已深，业力缠绕如茧，使得我方清正之气不彰，灵台蒙尘，才给了那魔源可乘之机！尔等今日之‘稳妥’，实则是为明日之‘大乱’埋下祸根！”

她目光如电，骤然转向刚才出言反对最为激烈的几位仙官，声音陡然转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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