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古玉碎空归帝族，少年握令决死途（2/2）

“老师……”一个破碎的、带着血腥气的音节，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绝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窒息！眼睁睁看着敬若神明的恩师，如同货物般被拍卖，被古族带走，被魂殿觊觎……而自己，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连冲上去的资格都没有！秦长生的威严，魂殿的恐怖，古族的强大……如同三座无法逾越的太古神山，将他死死压在尘埃里！

力量！力量！力量！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疯狂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从未有哪一刻，他对力量的渴望如此强烈！强烈到足以焚烧理智，灼穿灵魂！没有力量，他连靠近老师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力量，他连仰望仇敌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力量，他萧炎，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在命运巨轮下挣扎求存的蝼蚁！

三年废物生涯的屈辱，云岚宗纳兰嫣然的退婚之辱……与此刻眼睁睁看着恩师蒙难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相比，简直如同儿戏！那些曾经让他咬牙切齿的仇恨，此刻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暴戾、更加纯粹的杀意所取代！魂殿！古族！还有……这高高在上、视众生如棋子的补天阁！所有阻碍他救回老师的存在，都该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滔天恨意、无边戾气与毁灭欲望的漆黑气息，如同从九幽深渊最底层涌出的毒火，在他体内疯狂滋生、蔓延！玄重尺在纳戒中疯狂嗡鸣震颤，仿佛也被主人这极致的负面情绪所感染！他的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正在缓缓凝聚。

就在这绝望与戾气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的临界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猛地在他识海中响起！

这震动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奇异的共鸣！

与此同时，他贴身收藏在胸口内袋里的某样东西，骤然变得滚烫！一股冰冷、古老、带着一丝漠然意志的气息，瞬间穿透衣物，烙印在他的皮肤上！

萧炎浑身剧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是粗暴地撕开了胸前的衣襟！

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静静地躺在他掌心。

令牌不大，约莫半个手掌大小，入手冰凉沉重，非金非木，材质不明。正面，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有一个极其简单的、仿佛用最原始的刀斧劈砍而成的图案——

一只眼睛！

一只冷漠、空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竖瞳！

此刻，这只冰冷的竖瞳图案，正散发着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幽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正从这枚令牌中散发出来，与萧炎识海中那股滔天的恨意、对力量的极致渴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这枚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令牌，被萧炎此刻濒临崩溃边缘的绝望与疯狂……唤醒了！

“这是……”萧炎死死地盯着掌心这枚散发着幽冷光芒的令牌，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乌坦城，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在将“焚决”交给他时，一同留下的东西！那人当时只留下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当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感到绝望，当你的恨意足以焚尽自身时……握住它。”

绝对的力量……绝望……焚尽自身的恨意……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萧炎此刻的心境之上！

这令牌……究竟是什么？它能带来力量？足以让他救回老师、向魂殿和古族复仇的力量？

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

无数的念头在萧炎脑中疯狂闪过，如同走马灯。理智在疯狂预警，警告他这令牌散发的气息冰冷、古老、充满不祥，绝非善物！但……他还有选择吗？

老师被带走了！被带往一个他连门都摸不到的庞然大物手中！魂殿如同附骨之蛆，绝不会放过老师！没有力量，他连知道老师安危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力量，他连站在仇敌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力量……”萧炎喃喃自语，眼中的血丝更加浓郁，那点凝聚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他的整个瞳孔。他看着掌心那散发着幽光、如同恶魔之眼的令牌，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冰冷而强大的诱惑。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令牌冰冷的棱角深深嵌入他早已被鲜血浸染的掌心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但这刺痛，反而如同催化剂，彻底点燃了他心中那名为“疯狂”的引线！

“只要能救回老师……只要能拥有力量……”

萧炎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近乎狰狞、混合着绝望与疯狂决绝的弧度。

“就算把灵魂卖给魔鬼……”

“又如何？！”

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转身，如同受伤的孤狼，跌跌撞撞地挤开周围依旧沉浸在拍卖喧嚣中的人群，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远离拍卖主殿、通往补天阁外围区域的通道狂奔而去！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他要去握住那枚令牌！

去拥抱那未知的、冰冷的、可能通向深渊的力量！

哪怕……万劫不复！

而在主殿喧嚣的竞叫声中，无人注意到这个如同丧家之犬般狂奔离去的少年背影，和他掌心紧握的、那枚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青铜令牌。

“星辰塔核心碎片，三十八万上品灵石，第一次！”雅妃清脆的槌音再次响起。

新的拍品，新的争夺。

然而，命运的齿轮，已然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因一枚令牌和一个绝望少年的决断，开始了无声而剧烈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