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以身为舟（1/2）

无尽的黑暗，狂暴的撕扯。

林默的意识在坠入空间裂缝的瞬间，便被那混乱恐怖的空间乱流几乎绞碎。他唯一残存的意念，便是将怀中那瑟瑟发抖、哭泣不止的妹妹，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脊背去承受那足以将金丹修士瞬间湮灭的虚空风暴。

咔嚓！噗嗤！

骨骼碎裂、血肉被剥离的声音密集响起，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最后的感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分解，灵魂仿佛也要被这无尽的虚无同化。

要死了吗？

也好……至少……芸儿在身边……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便猛地从他近乎溃散的意识深处爆发出来！

不！不能死！

他答应了娇娇要回去！他还没有亲眼看到芸儿安全！他还没有向李魂罡复仇！他还没有完成清璇和守碑人晷那沉重的嘱托！

《三神经·魔经》！运转！给我运转！

在他意志的疯狂催动下，那枚黯淡到极致、布满裂痕、几乎要溃散的魔道金丹，竟然在丹田深处顽强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纯魔元，如同黑暗中的火星，被强行激发出来！

这丝魔元不足以对抗空间乱流，甚至不足以修复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但它出现的瞬间，却与他怀中另一件物品产生了共鸣——那面得自守碑人晷的星图龟甲！

龟甲散发出微弱的星辰光晕，这光晕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性，如同暴风雨中一盏摇曳却坚定的孤灯，勉强在他和林芸周围撑开了一个直径不足三尺的、极其脆弱的球形光罩！

光罩之外，是毁灭一切的虚空风暴。光罩之内，是兄妹二人残存的气息。

这光罩，成了他们在这无尽虚空中唯一的“舟”！

林默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也无法再调动丝毫魔元，他所有的生命体征都降到了最低点，仅凭着一股不灭的意志和那星图龟甲自发的护主之力，维系着这最后的生机。

他怀中的林芸，早已在坠入裂缝的恐怖和空间乱流的冲击下昏死过去。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身上那件残破的水蓝色衣裙更是褴褛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空间切割伤痕。但幸运的是，她被林默护得极好，主要的伤害都被林默承受了。

时间在虚空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漂流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林默那涣散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偶尔清醒的片刻，他能“看”到光罩外那光怪陆离、破碎扭曲的虚空景象，能感受到星图龟甲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能量波动。

龟甲的能量，也在消耗。一旦耗尽，便是他们兄妹彻底湮灭之时。

绝望，如同永恒的黑暗，包裹着这艘小小的“舟”。

在又一次短暂的清醒中，林默那无法动弹的“目光”，落在了怀中妹妹苍白的脸上。她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紧紧蹙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未干的泪珠。

一股钻心的疼痛，远比肉身的创伤更甚，狠狠攫住了林默的心脏。

是他无能，没能保护好妹妹，让她小小年纪便遭受如此磨难，甚至可能下一刻就要随他一同葬身这无尽虚空。

他想起了父母早逝后，自己带着年幼的芸儿艰难求生的日子；想起了芸儿被检测出水系灵根，被凤莲宗长老带走时，那回头看向自己的、充满依赖和不舍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因缘际会踏入魔道，从此不敢再与她相见，只能将那份牵挂深埋心底的愧疚……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泪水，混杂着血污，从林默紧闭的眼角无声滑落。这泪水，为妹妹而流，也为自己的无力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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