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人性(2/2)
是李民。
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推开虚掩的卫生间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血液都冻住了。
李民瘫坐在马桶前,身子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后仰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里凝固着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他的嘴巴大张着,舌头微微吐出,脸色是骇人的青紫色。脖子上没有任何勒痕,身上也没有明显外伤,但他就是死了,死前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警察很快来了,现场勘查,询问笔录。初步结论是突发性心脏猝死,可能与其长期精神压力过大、生活不规律有关。他们带走了李民的手机和电脑,但似乎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我麻木地处理着后事,接受着亲友的慰问,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悲伤是有的,毕竟夫妻一场。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巨大的谜团。
我清楚地知道,李民的死,绝不是什么“突发心脏病”那么简单。一定和那个东西有关,和卫生间里那个窥视着我的存在有关。
在整理李民遗物的时候,我在他书房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底层,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硬皮笔记本。我从来不知道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翻开了它。
前面的内容大多是些股票代码、涨跌记录,以及一些烦躁、抱怨的话。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亏损的焦虑和对“翻本”的渴望。但大概从两个月前开始,日记的内容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4月7日晴
亏得太惨了。五粮液彻底套牢,血本无归。老陈今天说,有个“偏门”的办法,或许能帮我转运。代价很大,但他说非常灵验。我有点心动,但也怕。
4月24日阴
老陈详细跟我说了。原来……是那种东西。需要献祭……献上自己的妻子?让那个“东西”……玩弄?这太荒唐了!也太……恶心了!我拒绝了。老陈说,让我再考虑考虑,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找他。
5月16日雨
又跌了。账户里的数字触目惊心。我快疯了。老陈又来找我。他说,那个“东西”很挑食,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它特别喜欢……(这里的字迹有些颤抖)……特别喜欢毛旺盛的,说那样的……“气息”更足。我想到小芸(我的名字)……她的毛……确实很浓密……难道这是天意?我心里乱极了。
5月21日晴
我受不了了!今天又爆仓了一部分。我答应了老陈。他说仪式很简单,只需要我拿着小芸的一件贴身衣物,在午夜时分,在卫生间里默念契约,把它“请”来就行。之后,它会在深夜小芸使用卫生间时……出现。它会窥视,甚至会……玩弄。只要满足它一段时间,它就能帮我扭转财运。老陈再三警告,一旦契约成立,绝不能反悔,否则会遭到可怕的反噬。为了钱,我……我豁出去了!
看到这里,我浑身冰凉,拿着日记本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原来如此!原来这半个月来的恐惧和折磨,都不是我的错觉!是李民,我同床共枕的丈夫,为了他那该死的股票,为了钱,亲手把我卖给了那个肮脏、恐怖的鬼东西!用我的身体和尊严,去换取他那虚幻的财运!
一股巨大的恶心和愤怒几乎将我淹没。我强忍着继续往下看。
5月月22日阴
仪式完成了。心里很不安。希望真的有用。小芸好像有点察觉了,她今天说觉得卫生间不对劲。我心里发毛,骂了她一顿。不能让她知道。
5月25日晴
奇怪,财运好像没什么起色。老陈说需要时间,让那个“东西”尽兴。它还“告诉”老陈,它对小芸非常……满意。特别喜欢她的毛,它很享受。妈的,听着真膈应,但只要能赚钱,忍了。
日记到这里,后面有几页被撕掉了。再往后的记录变得断断续续,字里行间充满了恐惧。
5月29日
不对劲。它好像不满足了。老陈说,它反馈说“祭品”的味道变了,吸引力在下降。怎么回事?难道小芸发现了什么?我问她,她什么也没说。老陈警告我,如果“祭品”失去吸引力,让它“败兴而归”,契约可能会失效,我会遭到反噬!怎么办?!
最后一篇日记,是李民死前那天晚上写的,字迹狂乱不堪:
x月x日
完了!老陈刚才紧急联系我,说那边传来强烈的“不满”!说“祭品”的核心吸引力消失了!它要走了!契约即将失效!反噬……反噬马上就要来了!老陈说他也没办法!怎么会这样?!小芸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瘫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李民为了炒股翻本,通过股友老陈,与一个邪恶的鬼物做了交易,把我作为祭品献出,满足其窥视和猥亵的癖好。而那个鬼物,有一个特定的喜好——它痴迷于毛旺盛的人。
所以,它才会在卫生间里那样“专注”地窥视我。
所以,我才会做那个被盯着逼的噩梦。
所以,当我在极度恐惧和厌恶中,下意识地、也是唯一能做出的微弱反抗——偷偷剃光了自己所有的毛后,那个鬼物便觉得“祭品”失去了它最喜欢的“味道”,从而“败兴而归”,进而对违约的李民进行了恐怖的反噬,导致了他的惨死。
我剃掉毛,本是为了摆脱那种被特定部位注视的恶心感,一种无意识的自我防护,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导致李民死亡的致命一击。
想通这一切的瞬间,我没有感到丝毫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彻骨的冰凉。我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又被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盯上,最后竟靠这种难以启齿的方式,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李民的葬礼结束后,我再也没有感觉到卫生间的异常。那个东西,似乎真的因为失去了“兴趣”,彻底离开了。
我把李民的日记烧掉了,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这件事太过荒诞、恐怖和羞耻,我无法对任何人启齿。
我很快卖掉了那套房子,搬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城市。生活似乎渐渐回到了正轨。
只是,每当深夜独自起夜,面对陌生的卫生间时,我偶尔还是会感到一阵心悸,会下意识地检查门锁,会快速解决然后逃离。那段被当作“祭品”的经历,在我心里留下了永久的阴影。
而关于那个因为妻子剃光了毛而导致丈夫被反噬惨死的都市怪谈,或许会以另一种更隐晦、更扭曲的方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通过像“老陈”那样的人,悄悄流传下去吧。谁知道呢?这个世界,总有些角落,藏着科学无法解释的肮脏交易。
故事结束了。它没有留下悬念,只有一片冰冷的、关于人性和欲望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