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抄的不是经书,是你们的死刑令(2/2)
后半夜的风卷着血腥气钻进抄经房。
陈默站在窗边,望着内库方向忽明忽暗的火光,袖中的血玉突然烫得惊人。
他摸出密报,\"七日后,白起归位\"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而在三条街外的褚元庆宅里,书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褚元庆跪在地上,捡起半块未烧尽的纸页,上面是他写了一半的《忏悔录》:\"臣褚元庆,十六年前冬夜,于御书房目睹......\"
他的手突然不再发抖。
他爬向书案,抓起狼毫笔,在宣纸上重重写下\"臣\"字——墨迹未干,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一夜,有人在血泊里咽气,有人在纸页上写罪,而晨雾散后即将升起的太阳,正悬在东边的城楼上,将将露出半张脸。
窗棂外,晨雾正被初升的日光染成淡金色。
抄经房里,陈默放下拓印好的最后一份《先帝忏悔录》,指腹抚过褚元庆歪斜的押印——那是墨汁混着冷汗洇开的痕迹,像团凝结的血痂。
\"第三遍了。\"柳如烟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枚染血的银蝶,\"他手都抖成筛糠,最后半段字几乎是戳在纸上的。\"她挑眉看向案头十份拓本,\"你倒沉得住气,御史台的人都在相府门口转悠三回了,说要'替圣上分忧'。\"
陈默将拓本按顺序码齐,每一份都对着窗光照了照,确认没有漏印的字迹:\"御史台的刀太快,砍下去血溅得太干净。\"他抽出最上面那份,\"可世家门客的嘴太碎,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柳如烟忽然笑出声,银蝶\"叮\"地落在拓本上:\"你是要让那些老狐狸先撕起来——保守派要保国本,激进派想查旧案,中立派...呵,他们最会看风向。\"她伸手戳了戳\"褚元庆\"三个字,\"等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再把真印模往太庙一摆,谁是跳梁小丑,谁是幕后黑手,就都现形了。\"
陈默抬头看她,眸中浮起赞许:\"所以得让他们先急。\"他将十份拓本分别装进锦匣,\"去,把这些送给赵国公的清客、魏武侯的记室、还有江南陆家的主笔。\"他顿了顿,\"陆家那封,让老秦亲自送。\"
柳如烟拎起锦匣时,袖中银链轻响:\"老秦?那疯老头?\"
\"他昨天在醉仙楼说漏嘴,说'当年见过玉玺盖印的手'。\"陈默转动着案头的青瓷笔山,\"陆家最恨当年被先帝削了盐引,听见'玉玺被改'四个字,能把茶盏捏碎。\"
第三日午后,十道锦匣像十颗惊雷,炸在京城各世家的书斋里。
赵国公的清客摸着拓本上的血印,拍案骂\"欺君罔上\";魏武侯的记室连夜抄了三份,塞进快马往封地送;江南陆家的主笔更绝,直接把拓本贴在醉仙楼门柱上,配了首打油诗:\"御书房里血未干,学士手按小皇印,今日若说无阴谋,除非黄河水倒翻!\"
第五日早朝,金銮殿的蟠龙柱都在抖。
\"国本岂能儿戏!\"户部尚书王九龄甩着水袖,胡须根根竖起,\"若遗诏是假,三十六年北征的军粮批文、江南赈灾的银钱调令,哪一样不是错的?\"他指向站在班末的陈默,\"这赘婿安的什么心?
挑动朝野不安!\"
\"王大人急什么?\"礼部侍郎李延之抚着朝珠冷笑,\"褚学士都自尽谢罪了,遗书里明明白白写着'影侍持剑相胁'。\"他突然提高声音,\"难不成王大人觉得,影阁的刀还能架到翰林院掌印脖子上?\"
\"影阁?\"王九龄拍案,\"影阁是陛下的耳目!
你这是说陛下...\"
\"够了!\"皇帝的龙椅重重磕在地上,\"都成什么体统!\"他扫过殿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宰相府说有真印模,何时呈来?\"
陈默跪下行礼,声音清润:\"臣妇苏清漪已着人送往太庙,待与现存玉玺比对,自见分晓。\"
退朝时,王九龄的朝靴在青石板上碾出火星。
他扯住李延之的袖子:\"你当我不知道?
陆家那老匹夫上个月刚给你送了二十车蜀锦!\"李延之甩开他的手,袖中滑出半张拓本——正是陈默让人送去的那封。
民间更热闹。
醉仙楼前围了三层人,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各位客官,您猜怎么着?
当年小皇子才七岁,手背上还留着针孔呢!\"茶客们砸着茶盏骂\"天杀的\",卖糖葫芦的老汉把糖葫芦往桌上一戳:\"我就说,前年发大水,赈灾粮少了三成,合着是玉玺盖错了!\"
深夜,陈默坐在城南破客栈的木床上,烛火在血玉密钥上跳动。
他解开衣襟,颈后玄鸟胎记泛着淡红,与血玉上的暗纹遥相呼应。
\"系统,解析进度。\"
【血玉密钥解析完成度:92%。
检测到'白起战魂·倒计时激活',剩余时间:6日12时辰。】
陈默将血玉凑到烛火上,玉体内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一道暗红战影从玉中升起——铠甲生鳞,戈尖滴血,正是白起。
战影的目光扫过他时,陈默后颈的玄鸟突然灼烧,像有把刀在皮下搅动。
\"你想借我还魂?\"陈默盯着战影的眼睛,\"可我看过《孙吴兵法》,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突然掐灭烛火,黑暗中战影的血光更盛,\"你是杀神,我是执棋人。
等你出来那天...\"他摸出怀里的《忏悔录》拓本,\"我让全天下的骂名,都砸在你主子头上。\"
窗外,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
血光漫过客栈的青瓦,照进京城千家万户——赵国公在烧拓本,李延之在改密信,王九龄在磨剑,苏清漪在相府密室里核对玉玺印模,而褚元庆的尸体还挂在翰林院后园的槐树上,风一吹,他腰间的玉佩撞出脆响,像极了十六年前冬夜,御书房里玉玺落地的声音。
第七日的晨钟还没响,太庙外的石板路已被踩得发烫。
有人看见宰相府的马车停在庙门前,车帘掀开时,苏清漪捧着个檀木匣走下来,匣上的铜锁闪着冷光。
而在街角茶棚里,陈默端着茶盏,望着太庙飞檐上的血月残痕,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那是给影阁暗桩的信号,也是给所有局中人的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