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相信你（2/2）

艾莉娅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她低着头，几乎是被布鲁斯半拉着穿过那道漫长的、充满审视目光的走廊。男人宽厚的背影在她前方，仿佛一道隔绝了部分视线的屏障，但他紧握着她手的力量，却又如此清晰地宣告着某种所有权，让她无所适从。

布鲁斯·韦恩感受着掌心那只柔软而微凉的小手，听着身后那些压抑的议论，脸上那抹属于“布鲁西宝贝”的笑容之下，是一种深藏的、近乎偏执的满足。

电梯下行至位于韦恩大厦中下层的尖端物理实验室区域。当厚重的防辐射合金门无声滑开时，眼前的景象与顶楼的奢华沉稳截然不同。

这里是纯白色的世界。高挑的空间，明亮的无影灯从天花板投下冷白色的光芒，映照着一尘不染的环氧树脂地面。四周是透明的强化玻璃隔断，里面摆放着各种造型奇特、闪烁着不同颜色指示灯的精密仪器。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一些穿着白大褂或防静电服的研究人员正在各自的操作台前忙碌，氛围严肃而专注。

艾莉娅的目光瞬间被实验室中央几个正在安装调试的大型设备吸引。它们结构复杂，充满了机械美感与未来科技感，显然就是此次项目的核心——皮姆粒子实验装置。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科研制服、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三十多岁、气质干练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对几名技术人员嘱咐着些什么。他似乎是刚抵达不久，正在交接设备。

艾莉娅以为是皮姆博士团队的成员，出于礼貌和未来合作的考量，她脸上立刻扬起热情而专业的笑容，主动上前一步，准备打招呼。

那位男士恰好嘱咐完毕，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汤姆·罗德维尔——汉克·皮姆最得力的副手，在看清艾莉娅面容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僵立当场。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居然是她！

艾莉娅·陈！

女孩的容貌，几乎与十四年前他们在纽约神盾局总部分道扬镳最后一幕一模一样！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按下了暂停键，依旧是那乌黑顺滑的长发，精致的东方面孔，尤其是那双清澈专注、充满智慧光芒的黑眸，连此刻脸上那带着询问意味的、微微歪头的动作，都与他记忆深处的影像完美重合！

由于韦恩集团出于保密和布鲁斯的私心，项目最终负责人的名单直到最后一刻才确认并通知对方，汤姆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对接的，竟然是自己的挚友，艾莉娅！

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但，这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

汤姆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是纯粹的、带着礼貌的陌生与疑惑。没有久别重逢的惊讶，没有故人相识的熟稔，只有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合作者时，标准而略显疏离的职业笑容。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

汤姆心中警铃大作，无数个念头和疑问瞬间涌现——她当年去了哪里？为什么容貌丝毫未变？为什么会在韦恩集团？又为什么……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几乎是踉跄着快步走到艾莉娅面前，声音因为激动和不确定而带着一丝颤抖，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嘿！艾莉！是……是我啊！汤姆！汤姆·罗德维尔！我们在普林斯顿时期最好的朋友啊，还有简，你还记得吗……”他急切地报出几个关键的地点和人物，希望能唤醒她的记忆。

艾莉娅被他这过于激动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疑惑地蹙起，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汤姆·罗德维尔”这个名字和这张脸的印象。作为“孤儿”和“普林斯顿天才”的记忆库告诉她，对方确实曾是普林斯顿往届的风云人物，后来去了哈佛跟随皮姆博士，但……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直接交集，更谈不上熟识。

她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谨慎地回答道：“您……您好，罗德维尔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不过……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她的眼神清澈，里面的困惑真实不伪，完全没有作伪的痕迹。

汤姆的心猛地一沉。

不对！这绝对不正常！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关于艾莉娅·陈最后的公开影像——那是多年前她在联合国某次紧急峰会上的发言，神情坚毅，眼神锐利，与后来流传的、关于她卷入某些黑暗事件的模糊传闻交织在一起……难道，她在那之后遭遇了什么，导致了记忆缺失？

汤姆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重重疑虑，意识到此刻不是追问的时机。他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顺着艾莉娅的话说道：“哦……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认错人了。抱歉，陈博士，你和我一位很久没见的朋友长得实在太像了。”他找了个牵强但还算合理的借口。

艾莉娅闻言，也了然地点点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原来如此，没关系。很高兴正式认识您，罗德维尔先生，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一直沉默地站在艾莉娅侧后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布鲁斯·韦恩，此刻才缓步上前。

蓝色的眼眸深邃，刚才汤姆那失态的表现和艾莉娅全然陌生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清楚地判断，神秘组织抹去的是艾莉娅单方面的记忆，所有与她有过交集的人，记忆都完好无损。

他收敛起眼底所有情绪，脸上挂起属于集团总裁的、公式化的温和笑容，向汤姆伸出手：“罗德维尔博士，欢迎来到韦恩集团。一路辛苦。”

汤姆连忙收敛心神，与布鲁斯握手问好：“韦恩先生，您好。设备运输很顺利，感谢您的安排。”

简单的寒暄后，汤姆迅速将话题引回正轨，他转向艾莉娅，神情恢复了科学家的专注与严谨：“艾莉……陈博士，正如韦恩先生所说，皮姆粒子的相关核心设备和初步实验数据已经到位。目前项目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实验校验与稳定性测试。”

他引着两人走向中央那台最复杂的装置，开始进行专业讲解：

“皮姆粒子的核心原理，在于它能够通过改变原子间的间距，从而巧妙地绕开质量守恒定律，实现物体尺度的放大与缩小。它并非简单地压缩或拉伸物体，而是通过调节‘皮姆值’，将物体部分质量转移到另一个未知的维度——我们通常称之为‘Kososdinsion（科斯莫维度）’。”

他指着装置核心那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腔体：“这个实验舱就是用来稳定和控制皮姆粒子辐射场的关键。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验证在不同能量层级、不同物质构成下，皮姆粒子作用的精确性、可逆性以及长期稳定性。尤其是要确保物体在尺度变换过程中，其基本物理属性和信息结构不会发生不可逆的损伤或熵增失控。”

艾莉娅听得无比专注，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已经完全沉浸。

她接着汤姆的话说道：“我明白。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建立一套极其精密的反馈控制系统，实时监测科斯莫维度的能量涨落，并确保转移的质量能够被完美回收。任何微小的偏差，都可能导致尺度锁死、物质崩解，甚至引发局部的维度涟漪……”

布鲁斯站在实验室边缘的阴影处，如同一个沉默的观测者。

他看着艾莉娅与汤姆·罗德维尔迅速沉浸在皮姆粒子的奇妙世界中，两人就维度常数校准、质量流守恒方程等专业问题展开激烈而高效的讨论，术语纷飞，眼神中闪烁着只有顶尖科学家才能彼此理解的光芒。

艾莉娅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刚才与汤姆初见的微小插曲所带来的困扰，全情投入到了她所热爱且擅长的领域。她那专注的侧脸在实验室冷白色的灯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理性的光辉。

这样就好。布鲁斯在心中默念。让她在她熟悉且能掌控的世界里翱翔，暂时远离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去和危险重重的未来，这或许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创造的庇护。

然而，现实的引力无处不在。他腕表上内置的、经过特殊加密的通讯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只有他能感知到的震动。是来自“无限联盟”紧急事务频道的优先级呼叫。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没有引起正在热烈讨论的两人的任何注意。转身离开实验室的瞬间，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艾莉娅的背影，随即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蝙蝠侠式的绝对冷静。

他需要处理另一边的“战场”。

搭乘专属电梯直达位于韦恩大厦地底深处的秘密指挥中心，布鲁斯快速调取了最新情报。

以Ghost为首，所属的141特遣队精锐，对盘踞在西伯利亚冰原深处的马卡洛夫残党进行的清扫行动已宣告结束。行动干净利落，目标被彻底清除。

而情报中重点提及了一个新加入他们阵营的人物——Nikto。

其实对方也是老熟人了，当初他在141捣毁奥创兵工厂时救下，并带到了141的地下基地。布鲁斯快速浏览着关于这个男人的档案：

Nikto，原名未知。前苏联克格勃（KGb）培育的顶级特工\/刺客，代号“夜魔”。冷战末期因任务被遗弃而被列为“已清除”目标，实则幸存并活跃于东欧及中亚阴影地带，成为信誉极高、令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

档案附带的影像资料中，是一个身形高大魁梧、压迫感极强的男人。他几乎总是戴着那标志性的、覆盖整个头部的黑色重型防毒面具，面具上只留下眼部两个深红色的目镜，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即使透过静态图片，也能感受到那股经由最严酷时代和血腥战场淬炼出的、冰冷彻骨的杀意与绝对的专业素养。

背景评估：复杂，但可控。其经历导致其对任何官方组织缺乏信任，行事准则基于契约与生存。经核查，其与马卡洛夫势力存在宿怨，此次合作基础可靠。能力评估：卓越。精通各类格斗术、武器操作、潜入、破坏、审讯与反审讯。其心理素质极度坚韧，近乎非人。

布鲁斯的目光在“能力卓越”和“背景干净”上停留片刻。这样一个人物，在如今无限联盟需要应对多方威胁的形势下，无疑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虽然危险，但若能掌控，价值巨大。

情报显示，清扫行动结束后，Ghost小队与141的部分成员，将带着这位新“盟友”返回联盟位于大都会与哥谭之间海域的移动基地——“方舟”进行任务简报与休整。

他需要亲自去一趟。

布鲁斯揉了揉眉心。艾莉娅还在楼上，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探索。这里是韦恩集团，是他的地盘，安保系统处于最高级别，更有他布置的、不引人注目的“眼睛”在暗中守护。理论上，她是安全的。

他快速计算着时间。往返“方舟”，进行必要的会面和情报交换，如果一切顺利，或许能在艾莉娅结束今天的工作前赶回来。

“最好快去快回。”他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做出决定后，布鲁斯不再犹豫。他通过加密频道向阿尔弗雷德简短交代了几句，确保对艾莉娅的隐形保护万无一失。随后，他转身走向指挥中心另一侧的暗门，那里通向一个隐蔽的机库，停放着一架经过伪装的、具备垂直起降和短途超音速飞行能力的小型飞行器。

黑色的飞行器如同夜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出韦恩大厦底部的秘密出口，融入哥谭铅灰色的云层，向着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