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直面赵瑞龙(2/2)
赵瑞龙眯起眼,手指在桌沿上扣了一下:“谁跟你说这些的?”
“业内都这么传。”祁天佑的语气没动,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胡说!”赵瑞龙突然提高声音,酒杯在桌上磕出一声脆响,
“那是六家均摊!垫资比例按季度轮换,背锅的早被踢出去了!你以为我们还用十年前的老办法?”
话音刚落,他猛地闭了嘴,眼底的酒意瞬间退得干净,像被冷水浇过。
祁天佑却像没看见,只笑着摆了摆手:“喝多了,记混了。”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向赵瑞龙的杯子,“敬瑞龙哥,到底是操盘的人,连止损机制都设计得滴水不漏。”
赵瑞龙的手指僵了僵,勉强抬手碰了碰杯,嘴角的笑比石膏还硬。
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赵瑞龙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毯上蹭出点闷响:“今天高兴,下次我做东。”
祁天佑送他们到门口,看着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里拖出两道红痕,像没愈合的伤口,越拉越长,直到拐过街角消失。
祁同伟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急:“录到了吗?”
“全段清晰。”
祁天佑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音频波形图,红色的峰值刚好卡在“六家均摊”“季度轮换”“背锅名单”几个词上,
“关键词全捕到了,连他最后那句急话里的‘止损机制’都没漏。”
祁同伟皱着眉,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他不会察觉吧?”
“会怀疑,但不会怀疑我们。”
祁天佑把手机揣回口袋,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更会觉得是内部泄密,接下来该清理身边人了,没空想回头查我们。”
两人并肩往回走,刚踏进庭院,侧门突然闪出个人影。
是郑归,手里攥着个防水袋,袋口的封条还沾着点潮气:
“外围信号没异常,没人靠近监听区。但我截到条加密通讯,发往境外服务器,就两个字:‘清洗’。”
祁天佑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壳:“是他那个独指心腹发的?”
“频率特征对得上,跟上次盯梢时录的一模一样。”
祁天佑把袋子递给祁同伟,声音沉了点:
“转给陈岩石养子那边,让他们盯紧纪检的备案流程。要是有人突然提内部审查申请,立刻拦下来。”
祁同伟点头走了,庭院里只剩祁天佑一个人。
他回到书房,关上门,把U盘重新插进电脑,录音文件导入分析系统的瞬间,屏幕上逐行跳出关键语句:
“六家均摊”“季度轮换垫资”“背锅名单已更新”“回购协议必须走离岸”
他放大最后一句的时间戳,21:47:33,正好是赵瑞龙意识到失言前的三秒。
鼠标划过屏幕,全选,右键加密打包,收件人填了陆亦可表妹的邮箱。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又建了个本地副本,命名为“矿盟运作规则_v1”,存进了隐藏分区。
然后点开日历,在三天后的日期上画了个圈,备注栏里写:
启动“拆网行动”第一阶段:策反第三、第五节点单位负责人。
做完这些,他摘下袖扣,放在桌角。
金属表面有道细微的划痕,是今早调试拾音设备时蹭的,像道浅伤口。
他盯着那道痕看了两秒,指尖摩挲过冰凉的金属,又重新扣回袖口,这道印子,倒像是今天这场局的注脚。
门外传来祁同伟的脚步声,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赵瑞龙的车在城东加油站停了十分钟,他那个独指心腹下了车,打了三个电话,都没超过三十秒。”
祁天佑应了一声,没抬头。
他正在重放录音的最后一段,
赵瑞龙那句“你以为我们还用十年前的老办法?”在耳机里转了个圈,声音里的自负裹着点警觉,像把出鞘一半的刀,露着尖,又藏着怯。
他按下暂停,手指在空格键上停了会儿,又按了播放。
这次,他把音量调大,耳朵贴紧耳机,单声道的电流声里,忽然飘进几缕极细的摩擦音。
不是布料蹭桌面,是皮鞋跟在地毯上敲出来的,节奏匀得反常,三短一长,间隔差不多0.8秒,刚好嵌在赵瑞龙说话的间隙里。
是摩斯码。
祁天佑的指尖立刻敲开摩斯码对照表,三短一长是“w”,接着是“A”“I”“V”,拼到最后一个字母时,他的指节顿了顿。不是“wait”(等待),是“waive”(放弃)。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缩了缩。
赵瑞龙不是在反驳,是在确认指令。
有人在他说话时,用脚尖敲出了这个词,意思是:放弃现有防线,启动备用清算程序。
祁天佑拔下耳机,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
夜风灌进来,吹得窗帘晃了晃,街角那辆白色面包车还停着,副驾驶的车窗刚降下一半。
玻璃上蒙着层薄雾,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个人,手正按在车载电台上,天线在夜色里竖着,像根没拔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