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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破窑掘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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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道刻痕!是祖母的手艺!她认得!小时候,她总爱坐在门槛上,看祖母坐在夕阳里,用豁了口的旧柴刀,在刚做好的锄柄上,一下,一下,认真地刻下标记。祖母说,这是她的记号,她的锄头,谁也拿不错。

“奶……”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这个早已被遗忘在岁月尘埃里的称呼。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尖锐酸楚和迟来温暖的洪流,猛地冲垮了连日来强行筑起的麻木堤坝。冰冷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锈蚀的锄板上,混着泥污,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紧紧抱着这冰冷的铁器,额头抵着那粗糙的木柄刻痕处,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了许久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在阴冷的破窑里低低回荡,又被无情的雨滴声敲碎。

不知过了多久,窑顶漏下的雨水滴落在后颈,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从那种巨大的悲恸中猛地抽离出来。她抬起头,脸上泪痕和泥污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但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这柄锈锄点燃了微弱的火星,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像这锄头一样,被埋没在烂泥里生锈腐烂。

目光扫过窑内,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半埋在土里的、黑黢黢的物件上。她放下锄头,爬过去,费力地将它从湿泥里拔出来。是一个粗陶罐子,口沿缺了一大块,罐身布满裂纹,糊满了干涸的泥巴,但还算完整。

她捧着破陶罐,走到一处漏雨最急的窟窿下方。浑浊的雨水正从那里连成线淌下。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在水流下方。冰冷的雨水砸在罐底,发出空洞的回响,然后慢慢积聚起来。

水线一点点升高,浑浊的水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

李青禾下意识地俯下身,想看看这水能不能喝。浑浊的水面荡开涟漪,渐渐映出一张模糊的面容轮廓。

她怔住了。

水影晃动,勉强勾勒出一张脸。头发如同肮脏的乱草,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脸色是一种死气沉沉的蜡黄,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下去,形成两个巨大的、浓黑的阴影。嘴唇干裂发白,没有丝毫血色。脸颊上,除了泥污,便是纵横交错的、被寒风冷雨割出的细小红痕。最刺眼的是那双眼睛,曾经或许清澈,此刻却像两口枯竭的深井,空洞,疲惫,深处残留着尚未褪尽的绝望和刚刚被勾起的、惊心动魄的酸楚,还有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凶狠。

这……这是谁?

李青禾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水中的倒影狠狠刺伤。破陶罐被她撞得晃了晃,浑浊的水溢出来一些,流到地上,迅速被泥土吸收,只留下一片更深的湿痕。水中的倒影剧烈晃动,破碎,消失。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那柄沾满泥污和锈迹的锄头上。祖母的锄头。它曾在这片土地上翻起过多少土坷垃?种下过多少活命的种子?

她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伸出那双伤痕累累、沾满泥污的手,再次握住了那冰冷的、锈蚀的锄柄。粗糙的木纹和铁锈的颗粒感硌着掌心,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力量感,顺着冰冷的木柄,一丝丝传递上来。

她握紧了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然后,她拖着这柄沉重的、几乎与她等高的旧锄,一步步走向窑洞深处那个被她撬开的炕洞缺口。她要挖。挖开这湿冷的泥,挖开这霉烂的草,挖开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腐朽。

锄头高高举起,带着风声,带着积压了五年、甚至更久的绝望和此刻破土而生的蛮力,狠狠地、重重地砸向那堆散发着霉腐气息的烂草和湿泥!

“嘭!”

沉闷的钝响在狭小的破窑里轰然炸开,震得窑顶簌簌落下几缕灰尘。烂草和湿泥四溅飞散。

一下。

又一下。

再一下……

锄刃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锈蚀的锄板劈开霉烂的草垫,砸进湿冷的泥土,溅起的泥点糊在她蜡黄枯槁的脸上,混着汗水,也混着……无声滚落的、滚烫的液体。她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凶狠地挥舞着这柄祖传的、锈迹斑斑的锄头。仿佛不是在清理一个容身的角落,而是在挖掘一条生路,一条埋葬过去、也埋葬这无边屈辱的深沟。沉重的锄头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夯下了一记。麻木的四肢在剧烈的动作中重新感受到撕裂般的酸痛,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但她挥舞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破窑里,只有锄头砸落的钝响,她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窑顶那永无止境的、冰冷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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