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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酱换麦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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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

周大富如释重负,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如获至宝般的笑容!“好!李娘子痛快!”他生怕李青禾反悔,动作麻利得惊人!极其粗暴地从角落里那堆麦种中,用一个同样豁了口的粗陶升斗,舀起满满一升深褐色的、颗粒饱满的麦种!麦粒碰撞升斗壁,发出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

他极其随意地将那升麦种倒进李青禾随身带来的、那个早已空瘪的破布袋里。然后,如同护食的恶犬,肥胖的身体猛地扑向柜台上的酱罐!极其迅速、极其粗暴地一把将那个装着半罐酱的粗陶罐搂进自己怀里!动作快得生怕别人抢走!

“酱归我了!麦种你拿好!”周大富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满足,抱着酱罐,肥胖的脸上洋溢着捡到天大便宜的狂喜,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柜台后的里间,仿佛生怕李青禾多看那酱罐一眼。

铺子里重新陷入沉闷。其他几个顾客看着李青禾枯槁的身影和那个装着可怜巴巴一升麦种的破布袋,眼神复杂,有怜悯,有鄙夷,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怀里,那个装着麦种的破布袋轻飘飘的,如同她此刻的灵魂。指尖传来麦粒坚硬冰凉的触感。鼻腔里,残留着那霸道醇厚的酱香,和周大富身上浓重的油腻气息。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被彻底榨干的虚脱,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不再停留。一步,一挪。如同拖着沉重的镣铐。抱着那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麦种,挪回了如同坟墓般的破窑。

窑洞内,小树蜷缩在冰冷的灶台边,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饥饿而瑟瑟发抖。当看到阿姐怀里那个破布袋口露出的、深褐色的、饱满的麦粒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

“麦!阿姐!是麦!”小树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喜悦,冰凉的小手忍不住伸向那饱满的麦粒。

李青禾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被掏空后的麻木。她不再看小树。极其缓慢地将破布袋放在冰冷的地上。然后,极其艰难地弯下腰,在灶膛冰冷的灰烬里摸索着。最终,摸索出半块早已冻得如同石块般坚硬、边缘发黑、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杂粮饼。那是之前用最后一点豆渣和草籽混合烙成的“食物”,坚硬得能崩掉牙齿。

她不再犹豫。极其粗暴地将那半块坚硬的杂粮饼塞进小树冰凉的小手里。

小树接过冰冷的饼,枯黄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巨大的失望。杂粮饼的霉味和坚硬,早已成为刻入骨髓的痛苦记忆。他小小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饼,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李青禾枯槁的手指再次伸向怀里——那里,还残留着之前刮取酱膏时,粘在碎瓷片和指尖上的、极其微量的、深褐色的酱渍。她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地、用那沾着酱渍的指尖,在小树手中那半块坚硬的杂粮饼边缘……极其吝啬地……抹了一下!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深褐色的酱痕,如同一条干涸的血线,印在了发黑坚硬的饼边。

“抹……抹上……”嘶哑破碎的气音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

小树愣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他低头看着饼边那道深褐色的、散发着奇异微香的酱痕,又抬头看了看阿姐枯槁麻木的脸庞。巨大的饥饿感如同巨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疑虑和恐惧!

他不再犹豫!小小的嘴巴猛地张开,露出枯槁的牙床,狠狠地……朝着那抹了酱痕的饼边咬了下去!

咀嚼!用力咀嚼!

坚硬冰冷的杂粮饼如同砂石,狠狠刮擦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口腔!霉味如同腐败的泥土气息瞬间充斥鼻腔!剧痛让他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

可就在那坚硬的饼渣和浓重的霉味即将淹没所有感知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开的奇异滋味,猛地在他冰冷麻木的舌尖上……爆裂开来!

咸!一种深沉厚重、恰到好处的咸!

鲜!一种复杂醇厚、直透灵魂的鲜!

香!混合着霉酵的奇异底蕴、日晒的干燥芬芳、烈火蒸腾的焦糊回甘……如同无数沉睡的味蕾被一道来自远古的雷霆瞬间劈醒!那霸道醇厚的酱香,混合着酱膏本身那油润粘稠的触感,如同最温柔的铠甲,瞬间包裹了粗粝坚硬的饼渣!中和了刺鼻的霉味!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极致满足感!

这滋味……如此陌生!如此霸道!如此……美好!

仿佛一口吞下了浓缩的阳光、泥土的精华和岁月的馈赠!

“呜……!”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幼兽被巨大幸福瞬间击穿的呜咽,猛地从小树剧烈颤抖的胸腔深处挤了出来!那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一种被从未有过的、直击灵魂的美味彻底征服的……本能反应!

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小树枯黄的眼眶,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混合着嘴角淌下的、还带着酱香和饼渣的混合物,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滚落!

他不再咀嚼。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肩膀耸动,压抑的呜咽声在死寂的窑洞里微弱地回荡。他死死地埋着头,枯黄的小脸紧贴着手中那半块坚硬的饼,任由滚烫的泪水混着口水,一滴一滴……砸落在饼上那抹深褐色的酱痕上。

“香……”一个带着巨大哽咽和难以置信的、梦呓般的单音,极其艰难地从他被饼渣和泪水堵塞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砸在弥漫着酱香的窑洞里:

“比……比镇上的……香!”

“比镇上的香!”

小树那带着巨大哽咽和难以置信的、梦呓般的嘶哑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孩童口中喷出的、混合着饼渣和泪水的气息,狠狠烫在李青禾早已被麻木冰封的神经上!巨大的震撼瞬间压倒了腹腔深处的钝痛!她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难以置信地瞪大!枯槁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猛地一颤!

香?

小树说……香?

比镇上的……还香?!

这个认知带来的荒谬感和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她早已冻结成冰的心湖深处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白!胃袋里那冰冷的钝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暂时麻痹了!周大富那贪婪的嘴脸、一升麦种的轻飘、巨大的屈辱感……在这一声带着泪水的“香”面前,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酱……成了!

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小树的舌头……不会骗人!

“呃……嗬嗬嗬……”一阵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漏尽最后一口气、却又蕴含着巨大狂喜的嘶鸣声,从李青禾剧烈颤抖的胸腔深处爆发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着酱香的窑洞里微弱地飘散,却充满了足以撼动星河的……明悟之光!

她不再看小树。布满血丝的目光失焦地投向窑洞角落——那里,安静地躺着那个装着深褐色、饱满麦粒的破布袋。

麦种!

一升!也是种子!是希望!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将自己枯槁的身体从冰冷的地上撑了起来!佝偻的脊背在昏沉的光线下弯成一道更加绝望却也更加决绝的弧线!踉跄着挪到布袋边。

伸出那只溃烂稍轻、却同样布满冻疮裂口的左手,颤抖着,极其珍重地、捻起一颗深褐色的、饱满圆润的麦粒。

冰冷的种子触碰到她温热的指尖,带来一阵微弱的悸动。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脚下这片浸透了她血泪和脓污的冰冷泥浆。她伸出那只溃烂流脓、深可见骨、指甲翻卷破裂的右手食指。不顾坑底冰冷尖锐的碎石和冻土残留的寒意,狠狠地、深深地戳了下去!

戳坑!用力戳!

指尖的皮肉与冰冷坚硬的土块剧烈摩擦,溃烂的伤口被挤压,脓血混着泥浆渗出!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不管!只是更加用力地戳挖!腰背弓起,肩膀耸动,如同在与整座大山角力!

一个浅浅的、浸着脓血的泥穴。

放种。

再戳坑!再放种!

戳坑。放种。

戳坑。放种……

她的动作笨拙、缓慢、带着一种病态的专注。每一次戳下指尖,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痛楚和指甲崩裂的脆响!折断的指甲刺进皮肉里,带来更深的刺痛!脓血混着黑色的冻泥,不断从指尖涌出!但她不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被逼出来的、近乎神圣的狠戾!她只是重复着这个动作,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绘制一幅用生命和痛苦浇灌的、通往未来的图腾。

一颗,又一颗。

深褐色的麦种,如同沉睡的星辰,被极其珍重地、安放在一个个小小的、由溃烂指尖亲自戳出的、浸染着脓血的泥穴里。

惨白的月光透过破窗洞吝啬地洒下。

枯槁如鬼的身影佝偻在冰冷的泥地里。

溃烂流脓的右手食指,在每一次戳入泥土时,都带起微弱的、混着脓血的泥点。

面前,那片沉默的土地上,新翻的、浸染着血污的泥土下,埋藏着来自半罐酱香换来的、深褐色的希望。

寒风呜咽着掠过河滩地。

冻土深处,来自鱼骨的养分无声流淌。

新埋下的麦种,在脓血浸润的坑穴里,悄然积蓄着破土的力量。

而破窑深处,那半缸沉默的黑褐色酱膏,在黑暗中……无声地散发着愈加醇厚、愈加深沉的……岁月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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