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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凉州大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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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穿透了陇右高原上还未散尽的薄雾,映照着远处连绵千里的祁连雪山。

山巅的积雪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将西北荒原的景色渲染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作为大周西北防线的心脏,凉州,便坐落于此,如同一只俯卧在祁连山脚下的凶兽,盘踞在河西走廊的咽喉要道。

而凉州大营,就矗立在凉州城的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的戈壁滩上,紧靠祁连山北麓,地势开阔,进可攻,退可守,实乃上万人屯兵的险要之所。

时近正午,烈日灼灼,西北的日头刺的人睁不开眼,连营寨上空那面以黑线绣着血口大张的狰狞狻猊的左威卫中军大纛,也被晒的有些发蔫。

远远看去,辕门高耸,以粗壮的原木钉成,两侧的楼橹犹如山岳般巍峨不动。

其上的兵士甲胄鲜明,弓弩齐备,镔铁雕翎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充满杀戮的寒光。

下方巡逻的兵士个个身姿挺拔,腰挎横刀,铿锵的战甲宣示着大周西北虎狼之师威武雄壮,所向披靡。

远处黄沙漫地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朝着大营的方向徐徐前来,马蹄后尘土飞扬。

楚潇潇在李宪的一再坚持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乘马车出行。

她的左臂伤口虽经过连续三天的换药与包扎已渐渐愈合,但依旧隐隐作痛,脸上的苍白此时已褪去,红润的气色再次浮于面颊。

一双眸子清亮如昔,目光透过微微掀开的车帘,平静地观察着凉州城外仲秋时节的塞外风景。

李宪自然也没有闲着,一路上又是给楚潇潇剥瓜子,又是剥橘子的,俨然一副照顾伤患的面孔,时不时还卖弄一下自己的文采,作几首打油诗,博得潇潇莞尔一笑。

魏铭臻亲率十几名金吾卫护卫在马车两侧,自己则策马行于队伍前方,一双虎目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野狼坳”的伏击让他这位东宫护卫也不由得感到心悸。

“魏将军,还有多久…”李宪透过帘子出声询问道。

魏铭臻勒马停下,缓步来到车旁,“回王爷,我们已经过了凉州,距离大营还有不过十里路。”

李宪伸了个懒腰,“让弟兄们休息一会儿吧,从山丹到这里都走了一上午了。”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魏铭臻在马上一抱拳,随后抬起右手,叫停了队伍,“王爷有令,原地休息片刻,各队注意警戒。”

这些来自神都的皇家卫率,不愧是精锐。

一声令下,悄无声息分散在马车四周,警惕地看向周围,无论是坐靠还是站立,右手一直握在刀柄上,刀出鞘近两寸。

这是常年护卫形成的习惯,面对陌生的环境,他们要确保出刀的速度领先于敌人。

李宪搀扶着楚潇潇走下马车,来到旁边一处缓坡上,正好可以看到戈壁滩中巍峨的凉州城和不远处被朔风席卷的左威卫大纛。

楚潇潇抬眼望去,这座闻名遐迩的边军大营,巍然耸立于戈壁荒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无一不在彰显着大周的富庶繁华,神威天降。

可在她的心里,这样一座永镇西北边陲,令周边游牧政权闻风丧胆,不敢进犯的巍峨军营,现在却是这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案件背后的源头。

朔风中的楚潇潇,一时间竟有些黯然神伤,倘若大周与突厥果真开战,不知又有多少大周的儿郎将黄沙盖睑,永远长眠于这片风沙之下。

“潇潇,你在看什么?”李宪缓缓走上前,在她身边柔声问道。

“王爷,你看那座凉州大营像什么?”楚潇潇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抬手指了指远处风沙掠过的军营。

李宪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隐约可见的军营轮廓,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疑惑道:“那就是个军营啊,还能是什么?”

“那是一座丰碑,是我数十万大周儿郎用血肉堆砌而成的丰碑,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片戈壁滩下,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魂,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楚潇潇摇了摇头,眼神一凝,声音陡然拔高,此刻的她似乎不再是一个只会验骨剖尸的仵作,更不是人们口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像是历经了战场洗礼,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

“而如今,有人要破坏这样一座以边关将士生命砌成的西北城墙,我楚潇潇,一定要找出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还边关将士们一个朗朗青天,告慰黄沙之下的数十万忠魂!”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李宪抬眼看着她的侧脸,单薄的身躯在西北日头的照射下是如此伟岸。

堂堂的朝廷亲王,正一品勋爵,此刻的眼眶中竟有些湿润,眼神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敬意。

而在四周巡视护卫的金吾卫和两人身后的魏铭臻,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几分脊梁。

楚潇潇这番话,让这些军中的热血儿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肃杀,一双双看向楚潇潇的眼神中竟多了些许狂热。

“潇潇,你…”李宪原本堆满笑容的脸上,赫然变得严肃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楚潇潇扫视了一圈身边的人,发现每个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她的脸上依旧平静,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边关的巍峨壮丽,不由得有感而发,军营,不该是一汪浑水,而这些将士们,也不该是那些人手中的筹码…”

说着,转头看向李宪,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王爷觉得潇潇这番话对吗?”

李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笑容弄得有些不敢直视,急忙将头别在一边,含含糊糊道:“对,对,潇潇说得自然是对的…”

话锋一转,冲着身后的魏铭臻,“魏将军,我们走吧,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再迟点,只怕我们的郭大将军要不耐烦了…”

魏铭臻接令而行,当即收拢队伍。

待楚潇潇和李宪重新坐上马车后,魏铭臻振臂一挥,一行十余人朝着凉州大营,缓缓走去…

……

马车在辕门前被拦下。

楚潇潇透过马车上的帘子抬头望去,高达数丈的木质营寨壁垒森严。

辕门两侧的望楼之上,哨兵的身姿挺拔,像一颗颗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里,带着杀伐之气的目光早已锁定了她们这群“不速之客”。

辕门前,一名身着明光铠,身材魁梧,按刀而立的将军早已在此等候,此人正是郭荣的心腹兼副将——左威卫中郎将,韩猛。

他面容粗犷,肤色黝黑,虬髯戟张,眼神如同下山的猛虎,一道刀疤从左侧眉骨斜划至下颌,更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身后是一队手持制式陌刀,甲胄鲜明的亲兵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虎视眈眈对着门外的马车,眸中带着久经沙场的杀戮之色,还未踏入辕门,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韩猛的目光扫过马车以及两侧护卫的金吾卫,最后落在了掀开车帘而出的李宪身上,上前两步,抱拳行礼,声音与这塞外的戈壁一样粗糙嘹亮。

“末将左威卫中郎将韩猛,奉大将军令,在此迎候寿春王殿下,楚大人…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还望王爷和楚大人见谅…”

“无妨,本王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不必拘礼,你们大将军呢?他怎么没出来?”李宪眉头微蹙,见郭荣只是差一副将来辕门迎接,脸上稍显不悦。

那韩猛再次抱拳,脸上却没有对王爷不悦神色的胆怯,依旧声如洪钟,“回禀殿下,大将军已在帐中摆下酒宴,为殿下和楚大人接风洗尘,故而遣末将至此。”

说罢,目光在掠过魏铭臻的时候,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离开,身子微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宪见他的回答并未有什么不合适之处,便也没有多言,当即跳下马车,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锦袍,脸上又挂起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无妨无妨,正好本王一路到此有些饿了,既然郭大将军备好了酒宴,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有劳韩将军前头带路吧…”

伴随着话音,他径直伸手,欲扶楚潇潇下车。

楚潇潇则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自己扶着车辕,动作略显缓慢,但姿态却十分稳定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的动作虽然极其轻微,但还是难免扯动了左臂的伤口,眉头几乎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韩将军辛苦,西北日头正盛,让将军在此等候了有些时辰。”

韩猛见状躬身抱拳回应:“楚大人您客气,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岂敢邀功,您请…”

随后,一行人在韩猛的带领下,穿过辕门,正式踏入了这座带着杀伐之气的凉州大营。

营内的道路宽阔笔直,营帐排列井然有序,远远看去就像棋盘上的罫一般整齐划一。

一队队顶盔掼甲的兵士正在操练,喊杀声和兵器的破空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韵律。

沿途偶尔遇到的巡逻小队,军容整齐,甲胄鲜明,步伐一致,军靴踏步发出沉闷的“咔咔”声,行动间配合默契十足,足可见平日里训练极为严格。

楚潇潇对于军容军纪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而是将目光的重点看向了这些兵士的眼神。

雷厉风行,寒光闪烁,如同打磨锋利的刀刃,死死盯着这群突如其来的“外人”身上。

那些目光,并非对她们的到来感到好奇,更多的是一种警惕,和上下打量的审视,甚至有些兵士的眸底深处还隐隐透着几分不太明显的敌意,让楚潇潇顿感有些不适。

她们每走过一处营帐,旁边操练的喊杀声便会随之停顿,数十道视线直接朝着她们几人射来,和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贴在她们身上,直到她们走远了才缓缓移开。

这里仿佛不像是一座训练有素,军纪严整的军营,倒像是一群猛兽的巢穴,一个个嗜血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身边尽皆是蛰伏等待猎物出现的凶猛利齿。

走了没几步,楚潇潇能感觉到旁边李宪的身体微微有些紧绷,脸上那副纨绔的笑容没有变化,但眼神中惯有的漫不经心倒是收敛了不少,一直在左右观察这些兵士。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李宪半步,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看来我们此番前来,郭荣应该是事先通过气了…”

李宪前来视察凉州大营的消息已提前知会郭荣,但这些兵士的反应太过于警惕,绝非面对前来查案的朝廷官员,尤其是还有一位钦封的亲王时应有的常态。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郭荣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从凉州城赶到了大营中,将此消息知会了下边的各级军官。

所以这些兵士也已提前得到了授意,知晓来者身份,甚至…有可能知晓她们几人来意不善。

郭荣这根本不是迎接钦差,而是在向她们示威,展示自己对左威卫具有绝对的掌控力,同时也是一种非常隐晦的警告。

就是让她们能够知难而退,这个地盘…是他郭荣的,不是其他人的。

李宪嘴角咧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军营的风貌,但实际却在敏锐地捕捉营中的每一个细节。

当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名死死盯着他们,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旅帅时,不由得冷哼一声,身体前倾,同样在楚潇潇耳边低语:

“阵仗不小嘛,也好,一会儿省的本王费心试探了…”

随后站直身体,声音陡然拔高,“郭大将军治军果然有方啊,今日一见,左威卫个个神采奕奕,当真是我大周不可多得的一员虎将。”

在最前方引路的韩猛闻言,回头瞥了一眼,眉头略微皱了一下,随后换上一副笑脸,“这都仰赖是陛下英明神武之功。”

楚潇潇稍稍侧头忍不住嗤笑一声,“王爷,这位韩将军的话未免有些过于冠冕堂皇了…”

李宪冷笑一声,小声道:“且看他如何应对吧。”

说罢,便向着韩猛的方向笑道:“韩将军所言极是,陛下文治武功,西北军镇亦彰显我大周风采,本王回京后,一定禀明圣上,对左威卫大加封赏。”

魏铭臻一路跟在稍后的位置,沉默不语,平稳地看向四周,观察着大营的布防和周围一双双不友善的目光。

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上身微微前倾,处于一种随时可以出刀防御的戒备状态。

他的眼神偶尔和营中某些兵士或军官接触,双方都迅速转头移开,但那四目交汇的瞬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既像是双方一次针锋相对的试探,又像是在刻意躲避对方的眼睛。

两侧的金吾卫们则更显得有些紧张,周围这些凶狠的目光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缩小了护卫圈,将楚潇潇和李宪紧紧护在中间。

穿过一片片排列整齐,寂静无声的营房,校场那边的操练声渐渐小了很多,中军大帐赫然出现在眼前。

大帐比刚刚一路走来看到的寻常营房大了数倍不止,素白的帐外以厚实的牛皮和毡毯覆盖。

帐外站立着八名身材魁梧的亲兵,纹丝不动,身上铠甲的铁片反射着寒光,尽显彪悍气息。

韩猛在帐外停下,侧身示意,沉声道:“大将军已在帐内等候多时,殿下,楚大人,您二位请…”

李宪当先一步,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楚潇潇深吸一口气,强压左臂传来的阵痛,紧随其后。

而到了魏铭臻这里,韩猛将其拦在了帐外,特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金吾卫,意思很明显…亲卫止步。

魏铭臻回头示意金吾卫在帐外等候,自己则解下佩刀交给了一名兵士,跟着李宪和楚潇潇二人步入大帐。

中军大帐内,光线略暗,想来是因为顶上蒙着毡毯的缘故,遮挡了大部分刺目的阳光。

陈设十分简洁,只有四张矮桌,四把胡凳,正中央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汇集陇右、河西、及西域三地的舆图,边缘已有些磨损。

上面以朱砂和墨笔勾勒出一条条交错纵横的路线,其中有几处关隘被特地圈了起来。

地图两侧,兵器架上陈列着明晃晃的刀枪,在即便在这样暗的光线下,楚潇潇仍能看出刀锋上透出的冷冽锐气,寒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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