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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生死之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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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名黑衣人伏在地上,肩头插着弩箭,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沙粒,人却还在微微抽搐,显然还有一口气在。

“快…快…抬上他,立刻去济世堂…”楚潇潇毫不犹豫地下令。

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对面是否还有其他埋伏,必须尽快撤离,并且要保住这个唯一活口的性命。

两名金吾卫迅速上前,小心地将受伤的黑衣人抬起。

一行人顾不上收拾战场,带着伤员,骑上快马,朝着凉州城方向疾驰而回…

济世堂内,灯火通明。

封之绗早已被惊醒,看到楚潇潇等人带着一个血淋淋的黑衣人回来,二话不说,立刻着手救治。

他检查了箭伤的位置,幸运的是,魏铭臻那一箭避开了要害,虽然失血过多,但并未伤及心脉肺腑。

封之绗熟练又小心地取出弩箭箭簇,清理创口,敷上金疮药和解毒散,再用干净的白麻布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楚潇潇、李宪,以及闻讯赶来的沈括都守在一旁,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而魏铭臻在将人送来后,便转身出去给他手下的金吾卫上药,并未做任何停留。

待封之绗处理完毕,擦了擦额头的汗,示意已无性命之忧后,楚潇潇这才上前,伸手揭开了那名黑衣人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巾。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看起来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下巴上留着短髯,眉骨处还有一道陈年的刀疤,想必也是一位刀尖上舔血的人。

但是,当看清这张脸时,站在一旁的沈括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叫道:“赵…赵铁鹰?怎么…怎么会是他?”

赵铁鹰?

楚潇潇和李宪都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看到沈括的反应,自然明白,此人显然与他关系匪浅。

沈括连忙几步冲到榻前,死死盯着那张脸,声音有些颤抖,“赵铁鹰,他…他不是五年前在碎叶城附近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吗?兵曹那边的记录他已经尸骨无存,可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也无法将记忆中那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的部下,与眼前这个袭击朝廷命官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尤其让他难以接受的,他刺杀的人还是楚雄的亲生女儿。

楚潇潇眉头紧锁,心中疑云顿生。

一个在五年前战死的军官,突然以“血衣堂”杀手的身份出现…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她思索片刻后,回想起洛阳那些白骨还有死去的孙康,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摸出了“白骨银针”,在封之绗略显惊讶的目光下,迅速在赵铁鹰的胸腔,腹腔上的几处关键穴位下了三针。

几息后,她拔出银针,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只见三根银针的针尖,赫然都呈现出一种不算太深的蓝色…

“王爷…果然是‘龟兹断肠草’…”楚潇潇赫然转身看着李宪。

这与她的猜测吻合,赵铁鹰…甚至其他那些所谓折损了的斥候,很可能都是被这种毒药所胁迫操控,从而成为了“血衣堂”麾下嗜血残暴的杀手。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赵铁鹰闷哼一声,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在烛火的光亮下有些迷茫和涣散,显然伤的不轻。

他缓缓扫视过众人,当目光落在满脸痛心,疑惑不解的沈括脸上时,浑浊的双眼顿时涌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他张了张嘴,“嗬嗬”两声,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哽咽地说道:

“沈…沈校尉…卑职…卑职对不起您…对不起…大都督啊…”

沈括看着他这般模样,又是气愤又是心痛,一把揪住他未受伤那边的衣领,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赵铁鹰…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大都督当年是如何待你的,我们凉州军的兄弟情谊,你都忘了吗?你竟然…竟然做出这等通敌卖国,刺杀朝廷命官的事情?”

赵铁鹰被他揪着,毫无反抗之力,只是泪流得更凶,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悲鸣,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李宪在一旁早已看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楚潇潇按住李宪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看着赵铁鹰那双被痛苦和恐惧填满的眼睛,放缓了语气:“赵大哥,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他们给你喂了‘龟兹断肠草’,对吗?”

楚潇潇的话,一下子戳中了赵铁鹰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整个人近乎崩溃般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那段将他一步步推向深渊的往事:

“五年前…卑职奉沈校尉之命…带领一队弟兄,在碎叶城以东…侦查敌情…”

他的声音十分虚弱,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一下,众人都屏息静听,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他的思绪。

“可谁曾想就在半路上…我们遭遇了埋伏…不是突厥人,也不是吐蕃人…是一群…一群穿着古怪,下手狠辣的黑衣人…他们人数众多,手段残忍,兄弟们…兄弟们拼死抵抗,还是…还是全军覆没了…卑职也被打晕了过去…”

“等卑职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一个漆黑冰冷的山洞里…但具体不知道是哪里…只感觉又冷又潮…”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身体依旧会微微颤抖。

“后来…来了一个戴着青铜面罩的人…看不清脸…他…他强迫卑职吞下了一粒丹药…说是‘圣药’…不吃就立刻死…”

赵铁鹰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卑职不答应…骂他们是乱臣贼子…他们…他们就把卑职的妻女…带到了山洞里…”

说到这里,赵铁鹰的情绪彻底失控,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双目赤红,充满了血丝,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那帮畜生…禽兽不如…他们…他们当着卑职的面…殴打…折磨我那尚未满十六岁的女儿啊,她才那么小…茵茵她才那么小…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我的妻子…扑上去想保护女儿…也被他们…也被他们…”

他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妻子遭遇了什么。

沈括揪着他衣领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悲哀。

他无法想象,自己曾经的部下,竟然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李宪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地骂道:“畜生…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为了逼人就范,竟用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该死…都该死…”

赵铁鹰缓了好一阵,才用尽力气继续说道:“他们威胁卑职…若再不从…就把茵茵…送去京城的教坊司…让她…让她生不如死…卑职…卑职没办法啊…沈校尉…大都督…卑职对不起你们…卑职苟活至今,日夜受这毒药和良心煎熬…生不如死啊…”

一个久经沙场的边军汉子,此刻嚎啕大哭,将这五年积压的所有痛苦和屈辱都发泄出来。

听完他的讲述,内堂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赵铁鹰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沈括缓缓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通红。

他走到榻边,轻轻抚摸着赵铁鹰的额头,声音哽咽:“铁鹰…不怪你…是沈大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你受苦了…”

这时,楚潇潇却忽然想起了李宪在营田署地坑中发现的那具年轻女尸。

她心中一紧,急忙上前一步,追问道:“赵大哥,那你可知,你妻女后来如何了,她们被关在何处?”

赵铁鹰努力止住哭泣,摇了摇头,眼神空洞:“不…不知道…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她们…只听那戴面罩的人说…说她们被安置在洛阳的一处庄园里…给人做工…孩子…孩子好像也在…说算是给她们一个…糊口的营生…让我安心替他们办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洛阳的庄园…做工…楚潇潇和李宪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预感。

营田署地坑中那具遭受凌虐的女尸…会不会就是…

就在这时,赵铁鹰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呼吸也变得急促:

“两位大人,沈大哥,末将…末将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大哥,但说无妨…”

他艰难地喘着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楚潇潇,李宪和沈括,最终压低声音,用尽力气说道:

“刺史府中…有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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