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林深渊（2/2）

“它在害怕。”莉娅轻声说，幼苗的叶片渗出绿色的光露，“你看它周围的黑雾，是被污染的恐惧声纹。”

阿铁突然抱起贝斯，弹出段极温柔的旋律。不是激昂的战歌，不是欢快的民谣，而是段像月光般柔软的调子，混着他在黑洞梦境里，姐姐哼过的摇篮曲。白矮星的噪音突然停了，黑色的雾开始慢慢消散。

“它在听！”青禾惊喜地喊道，掏出笔记本，对着白矮星念起童谣族孩子的话：“小星小星快睡觉，梦里有糖还有花，明天醒来，我们给你唱新的歌……”

铁渣没说话，只是蹲在白矮星旁，用扳手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打出缓慢的节拍。那节拍像母亲拍着婴儿的后背，沉稳又安心，白矮星的表面渐渐泛起柔和的光。

林澈的共鸣之核释放出基准频率，将他们四人的声纹融合成股暖流，缓缓注入白矮星。白矮星突然轻轻颤抖，发出段清澈的歌声，比任何摇篮曲都动听，黑色的雾彻底消散，露出颗晶莹剔透的星体，像块会发光的蓝宝石。

“它说谢谢你们。”老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拐杖上的小花都绽放了，“它不是故意不唱，是被路过的‘噪魔’污染了声纹，自己也害怕得不敢出声。”

白矮星的歌声在星系里回荡，星星们果然慢慢闭上了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蔫掉的植物重新挺直腰杆，唱起了清脆的童谣；童谣族的孩子们躺在草地上，听着歌声睡着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离开童谣星系时，老婆婆送给他们袋“梦雾种子”，说：“把它种在需要安静的地方，就能长出会唱摇篮曲的花。”莉娅把种子撒在诺言树的花盆里，立刻冒出片小小的绿芽，叶片上还沾着白矮星的光。

归航号再次驶入归航座的光晕时，飞鸟星座的翅膀上多了颗新的星点，像颗眨着眼睛的星星。阿铁的贝斯突然自动弹奏起来，这次的旋律里，混着白矮星的摇篮曲和童谣族孩子的笑声。

“这星座，是真的在长啊。”青禾的笔记本上，归航座的星图又多了条支线，通向童谣星系的方向。

林澈望着星座中心最亮的那颗星，突然明白归航座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它不是固定的星座，而是他们用声音、羁绊和故事，一点点“养”大的星群。就像诺言树会结果，故事也会自己长大，长出新的枝桠，伸向更遥远的地方。

“下一站，去‘故事星’！”铁渣拍板，星图上的绿点闪烁着，“听说那里的石头，能把听到的故事刻在自己身上，老子要让归航号的故事，刻满整颗星球！”

阿铁的贝斯发出兴奋的颤音，琴弦上的飞鸟声纹突然展翅飞起，在归航座的光晕里盘旋了三圈，然后朝着故事星的方向飞去。莉娅的诺言树摇了摇，落下片叶子，飘到林澈的手心，叶片上浮现出行字：“故事的长度，等于陪伴的时间。”

归航号的引擎发出声悠长的轰鸣，像在回应这片星空的期待。货舱里的梦雾种子已经开出了小花，正对着归航座的方向，轻轻哼唱着摇篮曲。

宇宙的童谣还在继续，归航座的飞鸟还在长大，他们的故事，也像这颗不断生长的星座一样，没有尽头。只要还有一颗星星愿意听，只要还有一个伙伴在身边，他们的歌，就会一直唱下去，唱给所有等待故事的耳朵听。

故事星的光芒在前方闪烁，像块等待被书写的空白石板。而他们五人，正带着满船的声纹、果实和未说尽的话，朝着新的故事，继续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