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玉殒之躯难言隐，生死棋局各执方（2/2）

尹惜君呼吸一窒，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苍白的脸颊气得微微泛红。

她深深看了秦放一眼，忽然敛去了所有怒意，语气变得有些缥缈，甚至带着一丝看破红尘般的淡漠：“本座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她缓缓抬起那只玉化的手，目光落在冰冷剔透的指尖：“窥天改命，逆势而行，本就违逆天道自然。玉化，不过是天道索取的代价，公平得很。”

“世人皆惧死亡，视其为终极恐怖，穷尽一切手段欲求长生。可笑……”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殊不知，死亡或许才是天地间最公平、最恒常的法则。任你是九五之尊、宗门祖师，还是贩夫走卒、荒野流民，最终都逃不过黄土一抔，魂归天地。”

“长生？呵，不过是延缓这场必赴之约，过程中的挣扎与付出，或许远比坦然赴死更为痛苦。死，是终结，亦是平衡。抹平一切差距，收回一切馈赠，冷酷，却最为公正。”

她这番话并不是哄骗秦放的矫情，而是发自肺腑。

常年游走于天机边缘，付出寿元与身体的代价，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天道的威严与冷酷，也更深刻地思考过生死的意义。

秦放听得怔住了。

他没想到尹惜君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番关于生死、代价、公平的论述，带着一种残酷的诗意和洞彻，与他印象中那个精于算计、冷漠无情的国师形象截然不同，展现出其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近乎哲思的一面。

但震撼归震撼，谈判桌上，不能心软。

“国师看得透彻。”

秦放点点头，语气重新变得冷静甚至带着几分商人的算计：“所以，我救不救你，不在于我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哪怕代价再大，那也是我的事。关键在于，我是否愿意救，以及……国师能为此付出什么。”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东南方向，暗示清晰无比——秋无际的自由，就是筹码。

尹惜君却缓缓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一国国师的冷静与权衡：“或许，对于如今的景国，对于这岌岌可危的天下苍生，你这位身怀异术、能带来变数的星主，作用远比我这个日渐玉化、寿元无多的国师更大。所以，在明确知晓你需要为此付出何种代价之前，本座不需要你的救治。”

她的态度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种将自己作为筹码投入天平、只为换取更大利益的冷酷。

这不是矫情，而是基于现实利益和未来格局的冷静判断。

这番言论，让谈判再次陷入了僵局。

秦放发现，这女人果然难缠，软硬不吃，心思深得可怕。

他皱了皱眉，换了个角度，目光落在她那双玉手上，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就算你不在乎玉化，但两只手都变成这样，终究不便吧？日常起居，比如吃饭、如厕……”

他话未说完，尹惜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登徒子！无耻！”

她猛地打断秦放，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涌起，甚至比之前更盛！

显然，秦放这“务实”的问题，再次让她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了某些不该联想的画面！

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冰寒刺骨：“玉化仅改变材质，不影响关节活动！不劳星主费心！”

秦放又被骂得一懵，实在搞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气什么。

但他敏锐地注意到，尹惜君周身那虚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他立刻抓住了这一点，穷追不舍地问道：“那你现在这虚影状态又是怎么回事？维持分身，也需要代价？”

尹惜君身形微微一晃，气息却强了几分。

维持这具分身的存在，尤其是在经历大战和施展强大咒命术之后，对她本体的负担极大。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回答，却依旧带着不肯低头的傲气：“本座神通，自有十二具分身可供驱策。若非还需带你二人前往京都，这具皮囊，早该散去了！”

话音落下，她似乎再也不愿与秦放多说一个字，猛地闭上双眼，全力调息，稳定这具即将溃散的分身。

只是那紧抿的苍白的唇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显露出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秦放看着彻底进入“勿扰”状态的尹惜君，又看看旁边依旧在调息的白浅和啃肉干的白虎，摸了摸鼻子，也只好暂时压下所有疑问和谈判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