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南疆策(2/2)
午时的日头毒辣,天龙学院后山的铸兵坊却寒气森森。王语嫣拎着裙摆穿过淬火池,查看都叫我改良的现代滑轮组正将缅铁胚吊入冷泉。三十名匠人赤膊捶打交趾式短刃,王语嫣惊奇发现所有经过铸兵坊出品的武器,坚硬程度堪比江南最好的铁匠师傅,耗费数月功夫作出的武器。
“慕容家送了大礼。”
王语嫣将一卷《天工开物》残本拍在锻台上,书页间夹着半枚西夏箭镞。段无咎拈起箭镞对着光,见镞身细纹与四海商行上月丢失的商队徽记暗合,忽然抓起淬火钳,将箭镞狠狠按入炭火:“传信给野人山的‘药农’,把慕容家探矿队引向沼泽——那儿的瘴气该发作了。”
雷万疆的吼声忽然炸响,演武场尘烟中,丙字营正演练《六花阵》变式。少年们手中的藤甲浸过三道桐油,甲缝塞着洱海特产的防火藻,但面对木刀裹棉布蘸油的火攻阵,仍有半数人被“烧”得倒地翻滚。周阿牛脸上抹着炭灰,嘶吼着带小队从侧翼突袭,却被教头伪装成吐蕃骑兵的马队冲散阵型。
申时暴雨突至,段无咎的马车碾过茶马古道的水洼,直奔天龙寺后山的占星台。八名武僧转动青铜浑天仪,星盘投影在《伽蓝经》堆砌的祭坛上,竟与王语嫣前日所绘的天竺星路图重叠。枯荣大师的白眉在雨中粘连成缕:“佛子,你种在蒲甘的因,该结果了。”
段无咎展开四海商行送来的《蒲甘佛事录》,嘴角浮起冷笑——上月埋下的佛经石刻已让缅王下令彻查野人山水源,慕容家的探矿队被困沼泽三日,精铁被瘴气腐蚀大半。更妙的是天龙寺派往蒲甘的“求法僧”,借讲经之名将段氏先祖塑成佛陀转世,如今缅北部落已有三成头领在家供奉段氏牌位。
夜色降临时,马芊芸的算盘声噼啪如骤雨。她面前摊着《大理五年岁入簿》,朱砂笔将盐税、药税、商税勾连成网:“若是拿下交趾十二军寨的盐井,明年醒神液产量能翻倍——但吐蕃卡着青稞商路,咱们得在缅南开荒种粟。”
段无咎忽然抓起案头翡翠镇纸,砸向墙上的《南疆坤舆全图》。镇纸裂处,正落在红河三角洲的入海口:“让四海商行在升龙府开十八家米铺,专售掺沙的陈粮——李朝贵胄不是爱充脸面吗?给他们送足‘体面’!”
亥时三刻,段无咎独坐藏书阁顶层。窗外惊雷撕开夜幕,照亮案头密报——慕容复现身西夏一品堂,而四海商行的暗桩在兴庆府酒肆偷听到“联金伐宋”四字。他蘸着醒神液在《武经总要》上勾画,药水浸透处显影出交趾军寨的换防时辰。
“东家,丙字营急报!”
浑身湿透的学徒撞开门,掌心紧攥染血竹简。段无咎扯开系绳,瞳孔映出惊雷般的消息——周阿牛带小队伪装马帮突袭景洪关卡,竟截获金国与吐蕃交易的战马契约,而押运官身上搜出的密信显示,慕容家要在雨季结束时火烧天龙盐场。
段无咎的鎏金护甲擦过剑鞘,火星溅在《南疆策》书稿上。他推开暗格取出青铜虎符,符身刻着天龙学院四千子弟的名录:“传令雷万疆,丙字营提前毕业——三日后扮成马帮南下,我要在缅北雨季前,看到野人山插上段字旗。”
洱海的浪在黑夜中咆哮,天龙学院的灯火刺破雨幕。段无咎知道,当那四千双饮过醒神液的眼眸染上血色,当交趾的盐井腾起狼烟,当缅北的铁矿淌出慕容家的血——他织了五年的网,终要将整个南疆缚成逐鹿中原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