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心海微光（2/2）

下界，万妖魔宫的残部所在。

猪八戒唉声叹气，看着周围越发诡异的景象。一些妖物身上的幽紫纹路越来越明显，眼神也更加狂乱，彼此间的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万圣龙王竭力弹压，但收效甚微。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种绝望等死的气氛。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打，咱们自己就先变成一群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了。”猪八戒一屁股坐在地上，九齿钉耙扔在一边，毫无形象地抓着脑袋。

万圣龙王盘踞在一旁，龙首低垂，龙目中亦是忧心忡忡。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被隔开的区域，紫霞依旧静静躺在那里，昏迷不醒。他不知道那点七彩流光的存在，也不知道外界各方势力的动作，他只感觉到，那位陛下（黑悟空空）依旧“在”，却没有任何指示，而紫霞仙子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让人心悸。

“净坛使者，”万圣龙王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说……陛下他，究竟在等什么？”

猪八戒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俺老猪怎么知道？那猴子……不，陛下现在的心思，比佛祖的经书还难懂。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看在眼里。俺觉得，他可能……在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俺不知道。”猪八戒叹了口气，“或许是等仙子彻底变成另一个样子，或许是等天上那帮神仙或者灵山的秃驴忍不住先动手，又或许……是在等他自己想明白什么？”他甩了甩头，“反正，咱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等着。”

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在这种超越了寻常力量层次的博弈中，他们这些原本也算一方豪强的妖王，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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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关注，或明或暗，或主动或被动，都聚焦于一点——紫霞仙子心海深处的那点七彩微光，以及斗战胜佛试图送入的那点佛光种子。

佛光种子如同微尘，缓缓飘落，逼近那层无形的、由绝对寂灭之意形成的领域屏障。它没有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水珠融入海绵一般，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试图渗透进去。

寂灭之力似乎察觉到了这外来的、带着“生”与“动”属性的异质能量，开始本能地汇聚、排斥。紫霞周身那冰冷的死寂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

上空，黑悟空（空）的“目光”平静地映照着这个过程。对他而言，这又是一场有趣的“现象观察”。佛门的力量试图介入寂灭的领域，两种不同本质的“静”与“净”将产生何种交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点原本在紫霞心海深处缓慢闪烁，似乎随时会熄灭的七彩流光，在感应到外部佛光种子靠近，以及内部寂灭之力产生波动的刹那，竟然猛地亮了一下！

虽然依旧微弱，但那一下闪烁，却透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与……渴望！

就仿佛在无边黑暗中囚禁了亿万年的囚徒，终于看到了一丝来自外界的光亮，拼尽全力发出的回应！

这一下闪烁，似乎消耗了它巨大的能量，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微弱。但就是这一下，却让外界的斗战胜佛佛心一震，让冥河老祖发出了贪婪的低吼，也让一直静观的黑悟空（空），那空寂的“镜面”上，第一次因为紫霞内部的变化，而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并非由他主动散发的“涟漪”——那是被那七彩流光瞬间迸发出的、强烈到极致的情感信息所“冲击”而产生的自然反馈。

那情感信息，复杂而纯粹，蕴含着无尽的思念、刻骨的爱恋、无法释怀的遗憾，以及……一丝即便堕入永恒寂灭，也未曾真正放下的……执念。

这份执念的对象，并非抽象的寂灭，而是具体的、鲜明的——那个身披金甲、脚踏祥云、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是孙悟空！

“悟空……”

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又清晰无比的心念波动，如同最终的回响，自那七彩流光中逸散而出，穿透了寂灭的壁垒，在这片空寂的天地间，幽幽回荡了一瞬，便彻底消散。

这一声心念，猪八戒和万圣龙王没有听到，天庭玉帝没有感知，血海冥河亦未捕获，甚至连投放佛光种子的斗战胜佛，也因其过于微弱且转瞬即逝而未能察觉。

唯有那映照一切的“空”，清晰地捕捉到了这缕蕴含着强烈情感信息的波动。

黑悟空（空）那亘古不变的空寂核心，在这一刹那，第一次因为外部因素的直接“信息注入”，而非他自身的“映照”，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凝滞”。

就仿佛绝对平滑的镜面，被一滴拥有着复杂成分的液体溅射其上，虽然液体瞬间滑落，并未留下实质痕迹，但镜面本身那完美的“空”，却在那个瞬间，被那液体的“存在”与“属性”，短暂地“定义”了一下。

他依旧是他，空寂的本源未曾改变。

但那一声蕴含着紫霞仙子最后执念的“悟空”，却像一枚无比细微的种子，落入了这片绝对的空寂之土。

种子是否会发芽？

无人知晓。

空寂的“目光”，第一次主动地、长时间地，聚焦于紫霞心海深处那点似乎即将彻底熄灭的七彩微光之上。

而此刻，斗战胜佛的那点佛光种子，终于成功穿透了最外层的寂灭屏障，进入了那片死寂的心海领域，朝着七彩流光的方向，艰难而坚定地飘去。

希望与毁灭，觉醒与沉沦，皆系于这方寸心海之间。

三界的目光，于此交汇。

风暴，似乎即将在这最微小、也最核心的点上，被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