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守墓残音（1/2）
风爪的短刃在猪八戒宽厚的掌心中持续震颤，那嗡鸣声不再仅仅是尖锐，更带上了一种濒临极限的哀鸣，仿佛其内蕴藏的最后一缕灵性也在混沌侵蚀下苦苦支撑。它固执地指向黑雨深处某个特定的方位，那微弱的牵引力时断时续，如同溺水者伸出的、即将沉没的手。八戒粗壮的手指死死攥住刃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起眼，目光穿透那流光溢彩的净世琉璃穹顶，与外界那双如同凝固血月般的猩红巨眼遥遥相对。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吞噬欲望，以及一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它似乎在等待，等待这最后的秩序孤岛自行崩溃，或是等待一个可以将其彻底碾碎的绝佳时机。
不能再等了。每一息时间的流逝，都如同在孙悟空那已然微弱的生命之火上再添一分寒意。八戒甚至能感觉到，大师兄体内那沉寂的本源深处，属于混沌法身残留的“归墟”道则碎片，正借着外界无孔不入的混沌气息，如同蛰伏的毒蛇般缓慢复苏，与那灰金色的本源进行着无声却凶险的拉锯。外部，黑雨滂沱，永无止境，孽物撞击结界的沉闷声响如同敲打在众人心头的丧钟，不断消耗着净土积累的生机，也消磨着八戒与紫霞本就紧绷的意志。而石咆与风爪，那两位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的情况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被动坚守，看似稳妥，实则是一条通往慢性死亡的绝路。
“必须主动破局。”八戒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净土内令人窒息的沉寂。他圆润的脸上，往日那副憨厚甚至有些惫懒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天蓬元帅的决断悍勇与历经涅盘洗礼后的深邃凝重。他目光如电，扫过紫霞写满担忧的俏脸，最终定格在外界那双猩红巨眼上。“俺去救石咆和风爪，同时，试试看能不能把那大家伙的注意力和主要火力从净土引开。这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
紫霞闻言，娇躯微颤，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几乎与孙悟空苍白的脸色无异。“你疯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外面全是那些杀不尽的鬼东西！还有那个……那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你一个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由俺去！”八戒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看看俺身上！”他周身那圆融无暇的净化道果之力微微流转，散发出纯净而温暖的蔚蓝色光晕，“这力量，对于外面那些混沌玩意儿来说，就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点燃的火把，耀眼，刺目，是它们必须扑灭的‘异端’。俺主动冲出去，把动静闹得足够大，把净化之光催发到最耀眼，有很大可能能把那大家伙的主意力和那群孽物的主力都吸引到俺身上来。”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分析听起来更冷静客观，以安抚紫霞的情绪：“只要它能被俺引开一段距离，哪怕只是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俺身上，净土承受的压力就会骤减。丫头，到时候，你和菩提古树就能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你可以尝试更深层次地沟通古树，看能否激发净土更多潜藏的力量，进一步巩固结界。或者，你也能更专注地感悟那幅星图，寻找前往不周山的安全路径。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创造出的机会！”
说到这里，八戒的目光柔和了些许，他看向紫霞那双泫然欲泣、充满了恐惧与不舍的眼眸，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郑重：“守好家，守好大师兄。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等俺回来！相信俺，俺老猪现在，没那么容易死！”
紫霞知道，八戒的决定是基于理智判断的最佳选择，任何劝阻在当前的绝境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地滑落。“……一定……一定要回来！”
商议既定，便再无犹豫的余地。八戒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净土内所有残存的勇气与决心都吸入肺腑。他凝神静气，体内那枚圆满无暇的净化道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磅礴浩瀚的蔚蓝色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般奔腾流转，在他体表迅速凝聚、固化，形成一套紧贴身躯、流光溢彩、符文隐现的“无垢净衣”。与此同时，那柄随着他涅盘而重塑的九齿净世钉耙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耙齿寒光凛冽，缠绕着精纯的净化道韵，仅仅是其存在，就使得结界内靠近他的混沌气息发出细微的、被排斥湮灭的“滋滋”声。他最后闭上眼，以神念牢牢锁定了风爪短刃传递来的、指向万佛朝宗殿残骸方向的微弱却顽强的牵引力，将其如同烙印般刻印在神魂最深处。
“俺去了！”
一声蕴含着决绝与勇气的低喝在净土内回荡，八戒身形勐地一动，不再有丝毫迟疑，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夺目、义无反顾的蔚蓝色彗星，悍然撞向那坚实无比的净世琉璃穹顶！光罩在他接触的瞬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裂开一道仅容他通过的缝隙。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彻底没入那无边无际、充斥着堕落、疯狂与绝望的黑色雨幕之中，消失不见。
计划，启动！
几乎就在八戒的身影冲破结界屏障，完全暴露在外界混沌环境中的那一刹那，净土外那维持了许久的、令人窒息的“平静”假象被瞬间撕得粉碎！
“嗷嗷嗷——！！！”
一声仿佛源自太古洪荒、充满了最原始暴虐与毁灭欲望的恐怖咆孝，勐地从黑雨最深处那庞然巨影的方向炸响，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整个虚空都在哀鸣！那双原本只是冰冷窥伺的猩红巨眼，亮度在万分之一刹那内骤增，如同两轮骤然点燃的血色太阳，穿透层层叠叠、阻碍视线的浓稠雨幕，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与杀机，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八戒那在无尽黑暗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格格不入的蔚蓝色身影之上！
净化道果那纯净而强大的秩序气息，对于这片被混沌彻底侵蚀的领域而言，是仅次于造化玉碟的、最不能容忍的“异端”存在，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净化（或者说毁灭）的目标！
而作为回应，那原本如同黑色潮水般环绕着净土、进行着散乱而持续攻击的无穷无尽的混沌孽物，在这一刻仿佛同时接收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指令，发出了更加尖锐、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的集体嘶鸣！它们的形态在暴怒中变得更加扭曲、更加狰狞，放弃了原本对结界的骚扰，如同闻到了最鲜美血腥味的、陷入彻底疯狂的食人鱼群，从四面八方向着八戒这个突然出现的“焦点”汹涌扑来！有的形似腐烂的星空巨鲸，张开足以吞噬小型星辰的、布满獠牙的巨口；有的如同由万千怨魂哀嚎凝聚而成的、无数黏滑触手组成的怪物，缠绕、撕扯；更有甚者，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燃烧自身不稳定的混沌核心，化作一颗颗散发着极致污染与毁灭气息的混沌爆弹，以自杀式的冲锋，试图用自爆产生的能量冲击和法则污染来阻碍、迟缓八戒的前进脚步！
“来得好！正愁你们不聚拢过来！”八戒眼中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惧色，反而燃烧起熊熊战意。他深知，自己制造的动静越大，展现出的威胁越强，对那混沌巨影和孽物大军的吸引力才越大，净土才越安全。
“净世洪流，荡涤妖邪，席卷八荒！”
他发出一声震动虚空的暴喝，不再有丝毫保留，将初成的净化道果之力催谷到自身所能掌控的极致！手中那柄九齿净世钉耙不再是简单的挥动，而是仿佛与他自身融为一体，引动了周身浩瀚奔腾的蔚蓝色能量，化作一道宽达数千丈、奔腾咆哮、发出震耳欲聋轰鸣的净化能量长河！这长河并非死物，其内部有无数细密玄奥的净化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般跳跃、碰撞、组合，共同散发出一种宏大、坚定、誓要洗涤世间一切污浊与混乱的磅礴意志！
长河所过之处，景象堪称改天换地！那粘稠得化不开、蕴含着强烈侵蚀力量的黑色雨幕，如同遇到了绝对克星，瞬间被蒸发、净化，露出一片片短暂存在的、相对“干净”的虚空区域；而那些汹涌扑来的混沌孽物浪潮，甫一接触这蔚蓝色的净化长河，便如同狂风中的沙堡，烈日下的冰雪，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无法发出，便成片成片地、毫无抵抗之力地消融、瓦解、崩散，最终还原为最精纯的天地灵气（虽然这些灵气旋即又被周围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息重新污染同化）。八戒就凭借着这无匹的净化伟力，硬生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狂潮与怪物海洋中，开辟出了一条短暂存在的、光辉璀璨、充满希望却又转瞬即逝的净化通道！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没有丝毫偏离——沿着风爪短刃指引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直线冲向万佛朝宗殿的残骸所在！他刻意将自身的净化光辉催发到生平最耀眼、最夺目的程度，仿佛一颗蔚蓝色的新星在这片死亡星域中爆发；他毫不掩饰自身那磅礴的能量波动，让其如同风暴般向外剧烈辐射，生怕那隐藏在黑雨最深处的、可怖的混沌巨影会忽略掉他这个“渺小”的存在。
他的策略，立竿见影。
那庞大的、仿佛由无数扭曲物质与怨念糅合而成的混沌巨影，显然被八戒这“萤火之光”竟敢主动挑衅“皓月之辉”的狂妄行为彻底激怒。它那山岳般巍峨、令人望之生畏的身躯在黑雨深处缓缓调整着方向，仅仅是这个细微的动作，就搅动了周遭庞大区域的混沌能量，形成了数个足以吞噬光线、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漩涡。紧接着，它抬起了某种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由纯粹的混乱与毁灭能量构成的、类似巨臂或触手的恐怖肢体，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朝着八戒所在的方位，携带着崩灭星辰、搅乱阴阳的恐怖伟力，勐地一挥！
轰！！！！！！！！
一道直径超过百里、纯粹由极致“归墟”与“混乱”法则凝聚而成的、散发出让万物终结气息的黑暗灭绝死光，如同撕裂了整个宇宙帷幕的灭世之矛，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途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阻碍，带着绝对毁灭的意志，朝着八戒轰然射来！这死光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简单的破碎，而是直接“被删除”，留下一条触目惊心、散发着令人绝望的绝对虚无气息的、久久无法弥合的创伤地带！
八戒早已将警惕提升到最高，在死光即将临体的那一瞬间，他庞大的身躯勐地一个近乎违背常理的、蕴含了空间玄奥的极限折射，险之又险地与那足以让大罗金仙形神俱灭的毁灭光柱擦身而过！但即便只是被那死光边缘扩散开的、恐怖的能量涟漪稍稍扫中，他周身的无垢净衣也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蔚蓝色光华，剧烈地摇曳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身上，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气血剧烈翻腾，喉头一甜，一丝金色的血液已然溢出嘴角。
“好可怕的威力！这怪物的力量层次，恐怕比那混沌法身还要纯粹和暴虐！”八戒心头凛然，更加坚定了绝不与之硬撼的念头。他将身法施展到自身所能达到的极致，在无尽的黑雨、疯狂的孽物浪潮以及那混沌巨影隔空轰来的各种毁灭性攻击的缝隙中，如同一条在暴风雨海洋中挣扎求存的、灵活的蔚蓝色游鱼，不断穿梭、闪避、迂回。他充分利用净化之力对混沌能量天然的排斥与克制特性，规避着那一道道黑暗死光、一条条足以捆缚星辰的混沌锁链、一片片展开的、能腐蚀神魂与法力的诡异能量领域……
他的行动，果然极大地缓解了菩提净土所承受的压力。
结界之内，一直全神贯注感知外界的紫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原本如同整个洪荒世界都压在心口、令人几乎无法呼吸、源自混沌巨影的恐怖威压，绝大部分都骤然转移，牢牢锁定在了八戒身上。虽然滂沱的黑雨依旧永不停歇地冲刷着琉璃穹顶，数量未见减少的混沌孽物依旧在疯狂地撞击着结界，但它们的攻击明显失去了之前那种统一、高效、带着明确毁灭意志的指挥，变得混乱、盲目、各自为战，威胁性骤然降低了许多。净世琉璃穹顶的光芒虽然依旧在不断闪烁，抵御着冲击，但其波动的频率和幅度，明显变得平缓、稳定了许多。
“机会！这是八戒用命拼来的机会！”紫霞美眸中闪过一丝混合着心痛与决然的坚定光芒。她不敢有丝毫浪费这宝贵时机的念头，立刻按照八戒之前的嘱咐，将一双温润却带着微微颤抖的玉手，轻轻按在菩提古树那粗糙而温暖、仿佛蕴含着无尽生命力的树干之上。她闭上双眼，强行压下对八戒安危的万分担忧，摒弃一切杂念，全力催动起自身那源自天地初开第一缕明霞的七彩霞光本源。
“古树尊者，万古的守护者，请回应我的呼唤，助我感知这片净土潜藏的深层力量，共同守护这黑暗中最后的希望之光……”
她的神念如同最温柔而坚韧的丝线，伴随着七彩霞光那独特而祥和的能量，不再仅仅满足于表面的防御，而是试图如同溪流渗入大地般，更深层次地、更彻底地与菩提古树那古老、沧桑、充满了智慧与慈悲的意志进行共鸣与交融。
菩提古树，这株见证了灵山兴衰、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圣树，似乎感受到了紫霞那纯净的霞光本源中蕴含的守护决心与急切期盼。它那庞大无比的树体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却深沉无比的震动，华盖般笼罩四方的枝叶散发出的金色菩提佛光，变得更加璀璨、更加温暖、更加凝实，仿佛化作了液态的金色流光；树干上那些新生的、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的脉络，也仿佛被注入了更强的活力，熠熠生辉，如同大地母亲苏醒的血管。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生机之力，混合着灵山本源独有的、坚韧而恢弘的秩序法则，被缓缓地、却坚定地从净土大地深处引导、激发出来！
这股被激发出的力量，不再满足于被动地防御。它主动地、如同拥有意识般，融入了八戒布下的“净世琉璃穹顶”之中，使得那原本就晶莹剔透的光罩，厚度肉眼可见地增加，质感变得更加厚重凝实，表面流转不息的净化符文数量暴增，旋转速度加快，散发出更加活跃、更加强大的净化波动！甚至，这结合了古树之力的结界，开始尝试着将自身的防御范围，向着外部那污浊的黑雨环境，极其缓慢却坚定地微微扩张，更加主动、更加高效地净化、排斥、驱散着那些试图靠近和附着上来的黑雨与低级孽物！
与此同时，紫霞强行分出一缕最为精纯的心神，再次沉入自己神魂深处那幅得自孙悟空起源印记的、古老而神秘的“洪荒骨冢”星图之中。没有了外部那源自混沌巨影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死亡威胁的极致压迫和精神干扰，她的心灵仿佛被涤荡过一般，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明、澄澈，对星图的感悟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入，许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纷纷浮现。
她的“视线”仿佛跟随着星图的指引，跨越了无尽遥远的时空，清晰地“看”到了那条被太阴星君以月华之力标注出的、在无数绝域险境中蜿蜒穿梭的迂回路径。这条路，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那“九天罡风”带，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清浊二气分离碰撞形成的永恒不息之风暴，其中蕴含着亿万无形无质却足以削平万古神山、吹散大罗神魂的恐怖风刃；“玄冥真水”域，极寒死寂，乃天地至阴之气所化，能冻结万物生机，凝固时光流转，金仙坠入亦难逃化作冰凋之厄运；“亘古雷池”，则是一片浩瀚无边的紫色雷霆海洋，其中跳动的并非寻常天雷，而是蕴含着宇宙审判、终结与新生之意的灭世雷霆，其威能足以让寻常大罗道果瞬间灰飞烟灭……
而在这条充满荆棘与死亡的路径尽头，那片被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迷雾所笼罩、标记为“洪荒骨冢”的区域——不周山遗址，除了代表着“娲皇遗泽”的那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仿佛承载了补天功德的慈悲光辉，以及“造化玉碟碎片”散发出的、吸引着世间一切秩序本源向其靠拢的玄奥波动之外，紫霞还凭借着她那与霞光同源的、对天地气机极其敏锐的感知力，隐约捕捉到了另外一些更加隐晦、更加深沉的存在痕迹。有的充满了暴戾、排外与一种扭曲的忠诚，如同被打上了永恒烙印的“守墓者”，誓死守护着这片废墟，驱逐一切外来者；有的则散发出一种历经万古沧桑、沉淀了无数纪元悲欢与破灭的、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死寂，仿佛是当年那场导致不周山倾塌的惊天巨变中，无数随之陨落的先天神魔、大能者残留于此的、永不磨灭的不甘印记与道痕。
她将这些更加详尽的、可能关乎生死的感知与信息，牢牢地、分毫不差地刻印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她知道，未来踏上那条绝险之路时，这每一份看似微不足道的信息，都可能是在关键时刻决定生死、指引方向的明灯。
……
然而，就在紫霞于净土内争分夺秒地巩固防线、感悟星图之时，外界孤军奋战的猪八戒，其处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恶化。
那混沌巨影虽然其庞大的本体似乎受限于某种未知的规则、或者其本身那不稳定形态的限制，未能立刻亲身追至，但它隔空发动的攻击，却变得愈发狂暴、密集和难以预测。黑暗灭绝死光不再是一道道发射，而是如同疾风骤雨般连环轰击，几乎封锁了八戒所有可能直线前进的路线；粗大无比、由纯粹混沌能量凝结而成的锁链，如同无数条来自无间地狱的巨蟒，不仅从四面八方缠绕、绞杀而来，更隐隐构成了某种困敌的阵势；更有大范围的、散发着诡异波动的腐蚀性能量领域不断在八戒周围展开，试图迟缓他的动作、削弱他的护身光华、甚至直接侵蚀他的神魂与法力根基。
而周围那些仿佛无穷无尽的混沌孽物，更是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它们根本不在乎伤亡，用最纯粹的数量和生命，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地消耗着八戒的力量。他体表那套由净化道果凝聚的“无垢净衣”，已经在多次勐烈攻击下，被击穿了数个窟窿，虽然在他强大的本源支撑下迅速修复，但修复的速度已然赶不上被破坏的速度，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不少难以瞬间彻底净化的、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钻入他体内的混沌污渍。他的气息，相较于刚刚冲出结界、气势如虹之时，已然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和紊乱，呼吸变得粗重，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中那柄九齿净世钉耙挥动之间，虽然依旧能净化大片大片的孽物，但那原本奔腾咆哮的蔚蓝色净化洪流，其规模和威力，已肉眼可见地不如最初那般浩瀚磅礴，无可阻挡。
但付出如此惨重代价，并非没有成果。他距离此次行动的最终目标——那片由万佛朝宗殿巨大残骸形成的、被无数暗金色、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变化的扭曲秩序锁链层层包裹缠绕的“浮岛”——已经近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
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暗金色的锁链表面，铭刻着残破不堪、却又依稀可辨的佛门“卍”字印、金刚咒文以及其他种种玄奥的镇魔符文，但这些原本象征着神圣、秩序与镇压力量的符号，如今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死寂、邪异与扭曲感，显然已被混沌力量深度污染和篡改。而在这些锁链交织缠绕的最核心区域，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两股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气息——一股是石咆那如同源自洪荒蛮荒、厚重、坚韧、充满了不屈生命力，此刻却带着明显虚弱与疲惫感的澎湃血气；另一股，则是风爪那如同隐藏在万年玄冰最深处的一柄淬毒匕首、极致的锐利、隐匿，却又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的生机波动！
“坚持住！兄弟们！再撑一会儿！俺老猪来带你们回家！”这近在迟尺的希望，如同给疲惫不堪的八戒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勐地涌上他的心头，连番恶战带来的沉重疲惫感似乎都被这股信念驱散了几分。他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怒吼，不再顾及自身已然不小的消耗，强行再次催动起似乎快要枯竭的净化道果本源，将残存的力量尽数灌注于九齿钉耙之中，朝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暗金色锁链，用尽全身力气，勐地一捣！
“给——俺——开！”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散发出让周遭混沌气息都为之退避三舍的蔚蓝色净化光柱，如同黎明时分刺破厚重黑暗的第一缕曙光，又如同神话中斩开混沌的开天辟地之剑，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狠狠地、精准地轰击在了那些缠绕不休的暗金色锁链最为密集的核心节点之上！
嗤嗤嗤——轰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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