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枫树之下宁荣荣（2/2）

“这……这是我们的树？”宁荣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猛地站起身，仰着小脸，琉璃色的眸子被满树绚烂的火红彻底点燃，倒映着奇幻的光影。震惊、狂喜、不可思议……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最终化为一种纯粹的、近乎梦幻的惊叹，“忘川哥哥！你……你怎么做到的？这……太美了！”

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绕着这棵突然降临的奇迹之树旋转，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粗糙而充满力量的树干，又抬头仰望那遮天蔽日的红叶穹顶，发出孩子般毫不掩饰的赞叹：“天啊！它真的好高！好大！叶子真的红得像火一样！比我在书里看到的任何枫树都要好看！”

忘川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在树下雀跃的身影，红衣映衬着火红的枫叶，仿佛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他轻声说：“只要是我们一起种下的，它自然会是最好的。”声音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宁荣荣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脸上还带着刚才雀跃的红晕。她看着忘川，夕阳的光辉透过枫叶的缝隙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如同碎落的星辰。喜悦的情绪渐渐沉淀下去，被一种更深邃的、混合着依恋与倾诉的渴望所取代。

她拉着忘川的手，将他带到枫树下那厚厚一层刚落下的、依旧带着生命余温的枫叶地毯上坐下。背靠着坚实温暖的树干，巨大的树冠遮蔽了最后的天光，将他们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私密的、只属于两人的红色世界里。

“忘川哥哥……”宁荣荣的声音轻得像一片枫叶落下，“在武魂城……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那里……被那么可怕的光柱对着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往忘川身边靠得更紧了些，仿佛要汲取更多的安全感，“我感觉我的心都要碎了……就像小时候……看到妈妈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样……”

忘川的心猛地一揪，手臂无声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枫叶落在她的发间和肩头，像跳跃的小小火焰。

“我好怕……好怕你也那样消失掉……”宁荣荣将小脸埋在忘川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后怕，“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这院子怎么办？我们还没种树呢……我们说好要一起的……”

忘川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心中酸涩又柔软。“傻姑娘，”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回来。”

“嗯……”宁荣荣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却不再有崩溃的恐慌，只剩下满满的依恋，“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害怕……”

两人依偎在树下，夕阳的最后一丝金光消失在枫叶勾勒的剪影之后。宁荣荣靠在忘川坚实的肩头，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草木和战场铁血气息的味道，多日来紧绷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她絮絮地说着这几天在宗门里的煎熬等待，说着她对尘心爷爷发脾气（虽然尘心只是一脸纵容地听着），说着她一遍遍擦拭那枚心念飞梭……

暮色渐沉，庭院里亮起了柔和的魂导灯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宁荣荣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坐直身体，小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羞涩。

她在自己腰间的魂导器上一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小刀，长度不过一掌。造型古朴而奇特，刀身狭长，带着流畅而内敛的弧度，刀尖极其锐利，仿佛能轻易刺穿黑暗。

最引人注目的是刀柄末端，被雕刻成一个极其精巧、正在缓缓旋转的微型漩涡形态——赫然是忘川武魂“无”的刀镡漩涡的缩小版！

刀柄不知用何种深色木材制成，打磨得异常光滑，握感舒适。整把小刀线条流畅，做工极其用心，但仔细看去，刀尖的弧度似乎有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歪斜，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也略显生涩，显然是手工打造，带着笨拙的痕迹。

“给……给你的。”宁荣荣双手捧着这把小刀，递到忘川面前，小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飞起两抹红霞，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丝忐忑的期待和不容拒绝的坚持，“不许嫌弃！

这……这可是我偷偷找宗门最好的木匠学的！废了好多好多材料呢！我的手都被磨破了好几次……”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又立刻伸直，将小刀托得更高，“你看，这里……我特意刻了‘无’的样子！”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刀镡处的漩涡雕刻，眼神专注而虔诚：“我……我偷偷把自己的武魂气息，一丝丝地融在里面了。以后……以后你把它带在身上，就好像……就好像我也在你身边一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和无法言说的深情，“这样……这样就算你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架……我也能……我也能……”

后面的话，羞涩得说不出口。但那琉璃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无需言喻的牵挂——你带着它，如同带着我的心意与陪伴；你若受伤，我亦能感受那份痛楚；你若安好，便是我最大的慰藉。

忘川的目光落在宁荣荣掌心那柄小小的黑色刀刃上。那拙朴的刀尖弧度不正，刀柄的打磨略显粗糙，刀身上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微的、反复捶打留下的不平整痕迹。

然而，正是这些不完美，无声地诉说着眼前这个从小锦衣玉食、从未碰过锻造锤的女孩，是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煎熬——笨拙地模仿图纸，被炽热的金属烫伤纤细的手指，被沉重的锤柄磨破娇嫩的掌心，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在深夜里、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咬着牙重新开始……只为亲手打造一件能寄托她全部牵念的信物。

灯光透过枫叶的缝隙，落在那把粗糙却凝聚了少女全部心意的小刀上，也落在宁荣荣布满红晕、却写满期待与紧张的精致小脸上。她捧着它的姿势，如同捧着一颗毫无保留、滚烫跳动的心。

忘川的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潮水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滚烫、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缓缓伸出双手，动作郑重得如同接过世间最珍贵的圣物。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身和温润的木柄，也触碰到少女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将那柄小小的“无”接了过来，握在掌心。

粗糙冰冷的金属触感立刻被一种奇异的温润所取代。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如同琉璃般纯净剔透的九宝琉璃塔魂力气息，如同涓涓暖流，悄然从那漩涡刀镡中流淌出来，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指尖，悄然浸润着他的魂力，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暖意。

仿佛那个琉璃般的女孩，真的跨越了空间，将她的温度、她的牵挂、她的陪伴，一丝一缕地融入了这柄小小的刀中，紧紧贴在他的心口。

“谢谢。”忘川的声音低沉沙哑，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感。他迎着宁荣荣那双瞬间亮起惊喜光芒的琉璃眸子，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承诺：“我会一直带着它。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他低头，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同羽毛般、却带着千钧重量的吻。

宁荣荣的脸颊瞬间红透，如同燃烧的晚霞。她羞赧地低下头，唇角却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绽放出动人心魄的幸福笑容。

忘川小心翼翼地将这把凝聚了少女无尽心意的小刀，贴身放进了自己最靠近心脏位置的内衬口袋里。然后，他再次伸出手臂，将那个温软馨香、带着枫叶清香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