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不够（1/2）

冰冷的晨露凝在枯叶上，折射着天边初现的鱼肚白。黎晓星蜷缩在忘川身边，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灵魂深处那个被硬生生挖走的空洞，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形的剧痛。

她的小脸依旧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眼神涣散，难以聚焦。

昨夜那场非人的灵魂撕裂之痛，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她甚至连抬手去触碰忘川衣角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无力地躺着，感受着身下湿冷大地的寒意一点点渗入骨髓。

然而，当她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落到忘川的脸上时，一种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暖流，在那个冰冷的灵魂空洞边缘悄然涌动。

忘川的呼吸平稳悠长，胸膛规律地起伏。

那层令人窒息的、象征终极虚无的灰色雾气虽然并未完全消散，像一层顽固的阴影附着在他周身，但其侵蚀的势头被牢牢遏制住了。

丰饶的翠绿色光芒稳定而柔和地在他体内流转，修补着被虚无蚕食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他脸上那种令人心碎的绝对空洞消失了！

虽然依旧紧闭双眼，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意识深处经历着什么，但那至少是一个“存在”的生命体该有的表情。

他还活着。他被暂时拉回来了。

这个认知，是支撑着黎晓星在无边虚弱和痛苦中唯一的浮木。

她努力牵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庆幸，却只换来脸颊肌肉一阵无力的抽搐，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冰冷的泥土。不是悲伤，而是灵魂深处那个空洞因喜悦而产生的应激反应。

时间在死寂的林中缓慢流逝。直到阳光艰难地穿透茂密的林冠，洒下几缕斑驳的光柱，忘川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黎晓星终于积攒起一点点挪动的力气。她如同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极其缓慢、无比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灵魂深处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再次浸湿了后颈的碎发。

她一点点挪到忘川身边，伸出冰冷而颤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攥住了他垂在身侧的一片衣角。

粗糙布料的真实触感传递到指尖，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慰藉。她将滚烫的额头轻轻抵在那片衣角上，仿佛这样做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忘…忘川哥哥…”她尝试呼唤，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破碎不堪，像是被砂纸磨过，“醒…醒醒…”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让她剧烈地喘息起来，胸口传来阵阵憋闷的疼痛。

忘川毫无反应。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比昨夜虚无更深、更幽邃的海底，在一片空无之中挣扎。

黎晓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符林的话在她混沌的脑海中回响——“暂时稳定”。

这暂时的安稳，代价是她的一部分灵魂，但这安稳又能持续多久？那灰色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并未真正离去。

忘川哥哥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识深处，那个满是虚无和血腥记忆的地方。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苍老，却带着奇异温和力量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直接响起，并非来自外界：

“孩子…你的灵魂…在哭泣…”

黎晓星猛地一惊，涣散的眼神努力聚焦，警惕地环顾四周。林间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不见人影。

“不必寻找，”那声音仿佛知晓她的疑惑，“我并非实体。我能感受到你灵魂的残缺…还有那份…近乎燃烧自己的守护意志。”

黎晓星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紧攥着忘川衣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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