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睡觉(2/2)
白玉章用尽全力将手中蒲扇摔在地上,蒲草扇面瞬间裂开几道口子。谢远洲睁开眼,就见少女像头被惹毛了的幼狮,猛地朝他亮出獠牙。
“哪里都不好!你凭什么要替我挨那十军棍!谁让你替我挨的!谁稀罕你替我挨了!”
白玉章越骂越激动,肩膀抑制不住地抽动,声音哽咽。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心里难受!故意让我...让我欠你的!是不是?!”
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无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眼眶酸胀得厉害,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谢远洲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他是不懂少女心思,但他看得懂她愤怒之下的脆弱。那滚烫的泪珠仿佛砸在他的心尖,烫得他理智全无,什么将军威仪,什么沉稳内敛,瞬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
谢远洲心急如焚,顾不得背后皮开肉绽,咬着牙坐起身,然而动作牵扯到背后伤口,撕裂般的锐痛让他眼前一黑,额角瞬间冷汗涔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但他已来不及理会,慌忙去擦拭她脸上肆虐的泪水,湿意沾湿他的指尖,心更是揪成一团,“别哭,泠儿别哭......”
谢远洲声音沙哑得厉害,语气已是温柔到了极致,“我是你兄长,护着你是天经地义。泠儿忘了么,我在刘鹏兄弟的灵位前发过誓,要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此心此诺,天地可鉴。”
他一遍遍地拂去她的泪痕,可她的泪水非但未止,反而流得更凶。那委屈无助的模样,简直是在他心间狠狠上刑。
“泠儿出营是为猎鹿庆功,一片赤诚,何错之有?”谢远洲的声音更轻了,那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我谢远洲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连一个真心待我之人都护不住,任凭你因我而受军法,我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有何面目做你的兄长?那十棍我受的心甘情愿,一点儿都不冤,你别哭了...好不好?”
帐内烛火一声轻爆。
谢远洲不知还要说些什么才能止住她的泪水,看着她哭得浑身发抖,那压抑的呜咽声如同细小的刀子,凌迟他的血肉。谢远洲抿着唇,所有的克制,所有的伦常界限,在她的眼泪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终是伸出手,轻轻拥住她。动作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的他脸色更白,双臂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替她承受所有难过。
白玉章浑身一僵,脸颊被迫贴在他胸口,失序狂乱的心跳声如同战鼓擂,清晰传入她耳中,一时间惊得她连哭都忘了。
谢远洲将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情不自禁蹭了蹭,手掌拍抚着她有些僵硬的脊背,如同安慰受惊的雏鸟,“好了,泠儿不哭,没事了......有哥哥在,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哥哥替你顶着。”
他一遍遍安抚着,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鬓角,如同最醇厚的暖酒,让白玉章一点点放松。极度的情绪冲突带来的疲惫感,顷刻如潮水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