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化身万千渡有缘（1/2）

那超然物外的宁静，如同深潭，映照着太虚万界的生灭轮回。陆凡的意识弥散于法则之海，观兴衰更迭如观掌纹，心湖不起微澜。然而，在这绝对的冷静与洞察之下，一种更深沉的意念，如同深埋地底的暖流，开始悄然涌动。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浩瀚画卷中，无数细微之处，挣扎求存的灵光。

并非每一个光点的黯淡都符合自然的生灭之理，并非每一次陨落都是无可挽回的宿命。在那庞大的、看似无可抗拒的洪流之下，总有一些微弱的火花，因其本身的坚韧、因其一念之善、因其尚未被磨灭的纯粹，而在毁灭的边缘摇曳，只差一丝微不足道的外力，便能重燃，甚至迸发出超越自身命定的华彩。

这非是干涉，而是……补全。是为那本不该绝灭的“可能性”，留下一线生机。

心念至此，便如春水破冰，自然而发。

陆凡并未凝聚真身，亦未显化任何惊天动地的法相。他只是于那无垠的宁静中，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这气息，非是寻常呼吸，而是他圆满道境自然逸散的一缕意念，包容了他对众生百态的理解，对微末挣扎的悲悯，以及对无限可能的期盼。气息离体，便无声无息地分化开来，化作亿万万比尘埃更为细微、无形无质的念头之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悄无声息地洒向诸天万界，融入那奔流不息的时空长河，落入那气象万千的红尘万丈。

这些念头，承载着他一丝微不可察的灵识，却无固定的形态与意志。它们如同最灵动的游鱼，循着冥冥中那些濒临熄灭却又蕴含潜力的“缘法”之线，悄然附着，等待时机。

于是，在太虚的各个角落，一些看似偶然的“奇迹”，开始悄然上演。

在一处灵气枯竭、被大能交战余波震裂的废界。大地干涸，天空布满永恒的尘埃阴霾，残存的生灵在辐射与饥饿中苟延残喘。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蜷缩在破败神庙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尊失去灵性的土地神像。这是她部落世代供奉的神只，如今自身难保。她已三天未曾进食，意识模糊，只剩下本能的祈祷，声音微若蚊蚋：“土地爷爷……求求您……下场雨吧……阿娘……快要渴死了……”

就在她意志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那尊泥塑的神像，那早已黯淡无光的琉璃眼珠，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紧接着，庙宇之外，那布满裂纹、如同戈壁的苍穹之上，竟毫无征兆地汇聚起一片薄薄的、带着湿润气息的云。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开始时很小，随即越来越大，敲打着干裂的大地，也落在女孩干枯的嘴唇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庙门外灰蒙蒙的雨幕，贪婪地吮吸着那久违的湿气。她怀中的神像，依旧冰冷破败，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动静”只是她的幻觉。但她不知道，一缕源自陆凡的念头，恰在此时路过这片绝望之地，感知到那纯粹的、微弱的祈愿与尚未完全熄灭的生命之火，便悄然引动了此界残存的水汽法则，降下了这场救命之雨。女孩挣扎着爬到庙门口，任由雨水打湿身体，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或许，这片废界，会因这场雨，因这个活下来的女孩，而迎来一丝渺茫的转机。

在另一个修行文明昌盛的星域，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符师，因坚持研究早已被时代淘汰的、繁琐而威力不大的古符箓，被同门讥笑，被师长放弃，困于筑基期数百年，寿元将尽。他于一个风雪之夜，醉倒在自己堆满古旧符纸的简陋洞府中，手中还攥着一杆秃了毛的符笔，桌上摊着一张画了一半、灵气紊乱的“清风符”。这是他根据一枚残破玉简，推演了数十年却始终无法成功的古符。

醉眼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青衫身影，立于他的案前，拿起他那杆秃笔，随手在那失败的符箓上添改了几笔。笔触看似随意，却仿佛暗合天地至理，那原本紊乱的灵气瞬间变得流畅而内敛，整张符箓焕发出一种古朴玄奥的光泽。

“符之道，不在繁复，而在引动天地一丝真意。心静，则符成。”

缥缈的声音似在他耳边响起，又似源自他的心底。

中年符师猛地惊醒，洞府依旧寒冷，风雪依旧呼啸，案上那张失败的清风符却已彻底完成，散发着他从未感受过的、宁静而悠远的道韵。他颤抖着拿起那张符，福至心灵，将其激发。没有狂风大作，只有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生机的微风拂过洞府，竟让墙角一株早已枯萎的灵草，重新抽出了一丝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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