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周头故事里的“教训”（2/2）

**观势：**

他们不再直插密林深处，而是沿着那条浑浊溪流的下游方向（利用水流走向判断大致的西方），谨慎前行。遇到溪流转弯或分岔，王浩会爬上巨大的树根或寻找相对高起的土坡，努力透过树冠缝隙，确认远方那道灰黑色山梁的方位，并用炭条在石板的简易地图上做标记。遇到大片深绿色、散发着甜腻气息的低洼沼泽区，他们果断绕行，哪怕要多走数倍的路程，也绝不踏足那看似平静、实则可能吞噬一切的腐骨泥潭。

**察地形：**

王浩仔细观察着地面的植被分布和土壤状况。避开那些蕨类植物异常高大、苔藓厚得能陷脚的湿软区域。专挑有裸露岩石、巨大板状树根或者相对干燥硬实的林间小径（很可能是某些大型生物踩踏出来的兽道，但也比未知的沼泽安全）。每走一段距离，王浩都会用炭条在显眼的、不易被风雨侵蚀的巨大树干或岩石上，刻下一个极其隐蔽、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的箭头标记——这是老周头故事里某个擅长追踪的“猎妖师”常用的法子。

**遇兽：**

他们行进的速度大大放缓，但警觉性提到了最高。阿宁负责前方警戒，木矛始终处于待发状态，依靠琉璃碎片那沉静的搏动和自身对危险的直觉，感知着周围的动静。王浩则负责断后，一边行进，一边用枯枝和腐叶小心地掩盖两人留下的脚印和碰断的枝叶痕迹。遇到可能有危险生物巢穴的区域（如堆积着新鲜骸骨、或者弥漫着强烈腥臊气味的灌木丛），他们立刻屏息绕行，绝不惊扰。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密林彻底吞噬，浓重的、带着甜腻气息的灰绿色雾气如同活物般从地面、从沼泽、从腐朽的树干深处弥漫开来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理想的过夜点——一处背靠巨大陡峭岩壁、地面相对干燥开阔的小小石台。岩壁上方有突出的岩石，可以遮挡可能的风雨，前方视野相对开阔（能看到溪流方向），地面是坚固的岩石，不易被从地下偷袭。

“就是这里！”王浩迅速做出判断。

两人立刻忙碌起来。

**驱离与防御：**

收集干燥的枯枝（在岩壁下相对干燥处找到一些）、引火的苔藓绒。王浩利用岩壁的凹坑和几块石头，迅速垒砌了一个简易的、背风的火塘。阿宁则用那根捆着锋利石片的短棍，费力地削着干燥的木棍，制作火绒棒——这是他们在落尘镇就偷偷练习过的野外生存技能。

很快，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在火塘中跳跃起来，艰难地驱散着周围浓重的黑暗和湿冷的空气。王浩不断地添加着特意挑选的、含有大量树脂和特殊气味的湿树枝。这些树枝燃烧时散发出极其浓烈、刺鼻的辛辣白烟，正是老周头故事里提过的、驱赶“夜行秽物”的有效手段！

浓烟升腾，虽然熏得两人眼泪直流，咳嗽不止，但效果立竿见影！周围密林深处那些蠢蠢欲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低沉的呜咽声，在白烟弥漫开来的瞬间，明显地向后退缩了！

在营地周围，王浩利用柔韧的藤蔓和随手捡拾的石块、枯枝，布下了好几道简易却有效的绊索预警装置。藤蔓巧妙地连接着悬挂的石块或堆叠的枯枝，任何试图靠近的生物只要触碰到藤蔓，就会引发石块坠落或枯枝坍塌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两人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坐在跳跃的火堆旁，终于能稍稍喘息。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沾满泥污、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年轻脸庞。浓烟刺鼻，但带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四周密林依旧深邃恐怖，夜枭的怪叫和不知名野兽的嘶吼远远传来，但有了火堆和预警，这些声音带来的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被有效防御隔离开的、属于荒野的背景音。

阿宁看着跳跃的火焰，感受着左手的麻痒和胸口琉璃碎片温润的搏动，低声道：“老周头的故事……原来都是真的‘教训’。”

王浩往火堆里添了根湿树枝，看着升腾起的更加浓烈的白烟，破碎镜片后的眼神在火光中闪烁：“不止是教训。是活命的经验。用血换来的经验。”他摩挲着石板上那些结合了故事与推演的笔记，“以前当故事听，现在……是保命的箴言。”

篝火噼啪作响，浓烟倔强地对抗着弥漫的瘴气和黑暗中的窥伺。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墟界荒野深处，两个来自异世的少年，第一次不是靠运气，而是靠着从老故事里汲取的智慧，结合自身的谨慎与行动力，为自己构筑起了一道脆弱的、却无比珍贵的生存壁垒。

望仙坡的山梁轮廓隐没在浓重的夜色和瘴气之后，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但这一夜，火光和浓烟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和安全，更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力量——他们开始真正懂得，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里，靠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努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