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带着执念的返程（1/2）
脚下的土地在疯狂咆哮！头顶的泥土如同暴雨般砸落，狭窄的通道在“天罗”力量的恐怖轰击下呻吟、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将我们连同这无数被遗忘的名字一起活埋！呛人的尘土弥漫，烛光早已熄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末日般的轰鸣。
“跑！阿竹！快跑！”阿婆嘶哑的吼叫在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中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她枯瘦的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拖着我，跌跌撞撞地在剧烈摇晃、不断落土的通道里向前狂奔！脚下湿滑黏腻，不知踩碎了多少腐朽的枯骨或是深埋的执念，每一次落脚都如同踏在深渊边缘。
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通道在塌陷！那承载了无数名字的冰冷土壁，连同阿婆刻骨铭心的“李勇”，连同那块渗着娘亲最后一丝微弱金光的“阿竹娘”木牌…都在我们身后，被狂暴的力量无情地撕裂、掩埋、吞噬！那埋葬了太多血泪和守望的绝望之地，正在化为真正的坟墓！
“不——！”我发出心胆俱裂的嘶喊，泪水混合着泥土糊了满脸，却不敢回头看一眼。阿婆的手冰冷如铁，她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晕！不是烛光，而是来自一个向上的、被腐朽木条勉强支撑着的狭窄洞口！那光，是生的希望！
“上去！菜摊子底下！”阿婆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我往上一推！我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抓住洞口边缘冰冷的泥土和凸起的树根，指甲翻裂也浑然不觉，拼命向上攀爬！冰冷的空气混着熟悉的、混杂着泥土和烂菜叶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猛地将上半身探出了洞口！
眼前是熟悉的景象——正是朔方城西那个最不起眼、最破败的角落菜市场！此刻天色蒙蒙亮，摊贩稀疏，几个早起的菜农正打着哈欠整理着蔫巴巴的菜叶。而我爬出来的洞口，赫然就在一个堆满干草和空箩筐、几乎无人问津的破旧菜摊底下！洞口被一个歪倒的破竹筐半掩着，若非亲历，谁能想到这
我顾不上喘息，立刻转身，双手死死扒住洞口边缘，朝着
阿婆枯槁的手终于伸了出来，我一把抓住，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拽！她的身体轻得吓人，像一捆干柴。就在我几乎要将她拉上来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心脏被捏碎的巨响，猛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菜市场的地面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我脚下的泥土猛地向下一陷！
“呃啊！”阿婆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她原本已经被拉出洞口大半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一股巨大的、来自下方的吸扯力量，瞬间攫住了她的双腿！
“阿婆！”我目眦欲裂，双手死死攥住她枯瘦的手腕，双脚死死蹬住地面，身体向后倾尽全力！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腰背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阿婆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被两股巨力撕扯着！
“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悲怆和解脱。她的嘴角，一丝暗红的血线蜿蜒而下。
“不！抓紧我！”我嘶吼着，牙关几乎咬碎，指甲深深抠进她干枯的手臂皮肤里。
阿婆却猛地摇头！就在那吸力再次增强的刹那，她那只被我死死抓住的手，突然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并非挣脱，而是反手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枯瘦的手，以一种快到模糊的速度，闪电般从她破旧的衣襟深处掏出一个东西，狠狠塞进了我同样沾满泥土的怀里！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用粗麻布缝制的袋子，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着许多坚硬、细小的颗粒。袋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浓重的泥土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微弱叹息汇聚而成的沉郁感。
“拿着！”阿婆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最后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藏梦的种子！”
藏梦的种子？！
“找个地方…活下去…把这袋子里的东西…”阿婆死死盯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一点、近乎疯狂的光芒，“种到仙门禁地的土里！一定要是禁地！让它们…长出来！长出来就能唤醒…唤醒被他们抽走的…所有执念！所有梦！”
仙门禁地？！唤醒执念？！我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我几乎忘了身处的险境。
“走！快走！别管我这把老骨头了！”阿婆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用尽她生命最后的所有力量，狠狠地将我向外一推！同时，她主动松开了被我抓住的手！
“阿婆——！！！”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被巨大的推力猛地向后掀飞！
噗通！
我重重摔在菜摊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沉重的麻布袋子。
而就在我摔出去的瞬间，下方那个半掩的洞口，伴随着一声更加沉闷、仿佛来自九幽的轰塌巨响，猛地向内收缩、塌陷！阿婆那双最后望向我的、充满嘱托与解脱的眼睛，连同她瘦小的身影，瞬间被翻滚的泥土和黑暗彻底吞噬！只有几缕灰白的头发在最后的光线里一闪而逝，随即被无尽的黑暗埋葬。
洞口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微微凹陷、布满新鲜裂痕的土坑，被歪倒的破竹筐半盖着，像一张刚刚合拢的、沉默的嘴。
“阿婆…”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怀里的麻布袋子像烧红的烙铁烫着胸口。巨大的悲痛和失去至亲的茫然瞬间将我淹没，喉咙里堵着腥甜的血块，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喧闹和愤怒的咒骂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头，猛地从不远处菜市场的入口方向炸开！
“拦住他们！就是这两个挨千刀的！昨天抢了王婶的韭菜摊！连筐都踹翻了！”
“还有我的葱！我刚进的新鲜水葱啊！全给糟蹋了！”
“赔钱！今天不赔钱别想出这个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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