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寒潭底的锁链声（2/2）

剑灵的意念，没有咆哮，没有否认，没有惊恐。而是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持续了足足三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一个极其干涩、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全部力气、却又带着某种难以置信和…隐秘贪婪的意念，如同从坟墓深处爬出来，幽幽地在阿竹近乎冻结的意识中响起：

“…锁…梦…链…”

锁梦链？！阿竹的心脏猛地一缩！

剑灵的意念充满了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有刻骨的恨意，有深深的忌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突然被点燃的、几乎无法压抑的…疯狂渴望！

“是它…不会错…这触感…这该死的…‘镇魂玄铁’的冰冷…这上面…令人作呕的…‘封灵古纹’！”剑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当年…就是这东西…混合了玄肃老贼和另外几个老不死的…本命精血…将老子…生生捆在剑冢之底…一百零八年！”

“每一刻…这锁链都在…吸食老子的灵力…磨灭老子的灵识…试图将老子…变成一柄…唯命是从的…死物！”

滔天的恨意如同毒焰，在它的意念中燃烧。但随即，那恨意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贪婪！

“但这锁链…另一端…连着的是…老子的…本体啊！”剑灵的意念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当年他们仓促将老子灵体剥离封印进这柄副剑…又用锁梦链将老子大部分灵力和…那‘噬梦’本源…强行镇压在潭底！”

“这潭水…这刺骨的寒意…根本不是普通的水！这是…混合了‘锁梦链’之力…用来冰封、消磨老子本源的…‘化灵寒髓’！”

“潭底…潭底下…说不定…还藏着…老子当年…被强行剥离封印的…那部分…最核心的…灵力！甚至…是那未能完全炼化的…‘噬梦’权柄！”

夺取？找回力量？

阿竹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剑灵那充满诱惑与疯狂的话语，却像一团邪火，在她冰冷的心底点燃。镜中虚影的警告言犹在耳——“它怕你抢了它的路！”“它在养着你，也防着你！”

现在，剑灵却要她去夺取那份被封印的、听起来就危险至极的力量？

她该信谁？镜中那妖异冰冷的自己？还是怀中这充满贪婪与恨意的剑灵？

就在她心神剧烈动摇、不知所措之际——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水面。

寒潭的水面，因为她的坠落和挣扎，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而在那荡漾的水面倒影中…那面斜靠在黑岩上的古老铜镜…依旧静静地映照着一切。

倒影中，铜镜的镜面里…

那个眉心悬浮着蠕动黑雾、眼尾泛着幽蓝毒光的“阿竹”…并没有消失！

她（它？）就站在镜中，站在那潭水的倒影里，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冷冷地注视着一切。

此刻，见阿竹望来，镜中的“她”嘴角再次缓缓勾起那抹妖异冰冷的弧度。她没有看阿竹，也没有看剑灵。

她那泛着幽蓝冷光的、非人的眼眸，正微微垂下，目光穿透了荡漾的水面，穿透了深邃漆黑的潭水…直直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充满嘲讽的冷笑…看向了…

潭底！

看向了那根锁链延伸而去的、无尽黑暗的深处！

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她早已了然于胸、并期待着阿竹去发现的东西！

那冷笑，比潭水更冰，比剑灵的贪婪更令人心悸！

“哗啦啦…哗啦…”

潭底深处，那沉重的锁链摩擦声，再次幽幽传来。

这一次，仿佛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