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湖畔寻翁:聪慧子阳(1/2)
夕阳的余晖如同打翻的胭脂缸,将西子湖面染成一片瑰丽的绛红色。波光粼粼,远山如黛,画舫穿梭,笙歌隐隐。霍恒、青娥与浩南三人,沿着湖畔以青石板精心铺就的堤岸,随着稀疏的人流,朝着那座闻名遐迩的古城走去。
连日的奔波与方才峡谷中渡化蛇妖的惊心动魄,使得他们身心俱疲。此刻沐浴在这江南水乡温润的晚风与醉人的湖光山色中,紧绷的神经才稍稍得以松弛。
当最后一抹晚霞恋恋不舍地沉入湖底,墨蓝色的夜幕悄然降临。也正在此时,一片璀璨的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在前方豁然展开——杭州城,到了。
穿过高大的、带着岁月刻痕的城门楼,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脚下是平整光滑、被无数足迹磨得温润的青石板路,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旌旗招展。空气中混杂着新茶的清香、丝绸的柔腻、糖炒栗子的焦甜、桂花糕的馥郁,以及酒楼里飘出的诱人饭菜香和隐约的评弹小调。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市井声、车马碾过石板的轱辘声、孩童的嬉笑声……种种声音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繁华乐章,与方才山野间的寂静凶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老天爷!总算是到个像样的地方了!”浩南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充满食物香气的空气,感觉空瘪了许久的肠胃立刻发出了更响亮的抗议。他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一个摊位——那口大铁锅里,乌黑发亮的砂石正包裹着饱满的栗子翻滚,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甜香。“咱们赶紧找家客栈住下,然后好好祭祭五脏庙吧!我这脚底板都快磨穿了,肚子也快贴到后脊梁了!”
霍恒和青娥相视一笑,也觉腹中饥饿,疲惫感潮水般涌来。正当他们准备寻找客栈招牌时,霍恒掌心中那枚一直安静指引方向(尽管时常出错)的星符,忽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符面上那点微弱的星辰光芒,不再是稳定地指向某个遥远的方向,而是像被什么吸引一般,倏地偏离,如同萤火虫般,朝着街道旁一条较为清静的岔路飘忽而去,光芒似乎也明亮了一丝。
“嗯?”霍恒立刻停下脚步,举起星符仔细感应,“星符……有反应了?这次似乎不是指向远方,而是……近处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这异常的变化让他心中一动,莫非廉贞星君就在左近?或是此地有什么与星辰之力相关的事物?
“走,去看看!”他当机立断,拉着同样好奇的青娥和虽然惦记着吃但更关心“仙师正事”的浩南,循着星符微光指引的方向,快步走进了那条岔路。
岔路比主街安静许多,行人稀疏,两旁多是些高墙大院,显得颇有几分清幽。行不多远,星符的光芒在一处看起来颇为古朴雅致的院落门前稳定下来,不再游移。院门是普通的木门,并未过分奢华,但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擦拭干净的深色木牌,上面以端正的楷书写着两个大字——“许府”。
“许府?”霍恒低声念出这两个字,心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浮现,与之前在“保安堂”前的感受隐隐呼应。
就在他们驻足打量之际,只见院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坐着一位老人。他须发皆白,如银丝胜雪,面容清癯,布满了岁月刻下的深深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并未完全浑浊,依旧透着历经世事的温和与洞察。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有些磨损的青布长衫,袖口处隐约可见一些深色的、似乎是常年沾染药材留下的渍痕。他手中捧着一个色泽温润、包浆厚重的紫砂小壶,并未饮用,只是那么捧着,目光悠远地望向西湖的方向,神情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追忆与淡淡的怅惘。晚风拂过他雪白的须发,带来一丝极其清淡、却无法忽视的草药香气,混合着甘草的甘甜、茯苓的淡泊,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宁和气息。
青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药香,她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味道,与她之前在荒郊“保安堂”废墟中感受到的残存气息,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眼前老人身上的,更为纯粹、鲜活。
霍恒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几步,对着老人恭敬地拱手行礼,语气谦和:“老人家,打扰了。我们是外地来的旅人,初到贵宝地,想在城中寻个客栈落脚,不知您可否为我们指个路?”
老人似乎这才从遥远的思绪中被唤醒,他缓缓收回目光,落在霍恒三人身上,那温和的眼神依次扫过霍恒清秀却隐含灵光的脸庞、青娥沉静脱俗的气质以及浩南憨厚中带着好奇的模样。他脸上露出一丝友善的笑意,声音略显苍老,却清晰平和:“哦,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啊。客栈么,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到第一个路口右转,便能看见一家‘西湖客栈’,店家厚道,房间也干净清爽,价钱也公道。”
他顿了顿,目光在青娥臂弯挽着的那个小巧却品类丰富的草药篮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探究地问道:“这位姑娘……篮中草药品类颇丰,莫非也懂得岐黄之术?”
青娥微微欠身,从容应答:“老人家好眼力。晚辈只是略通些草木药性,平日里偶遇乡民生些小病小痛,或受些阴邪惊扰,便用这些草药略尽绵力,谈不上精通。”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悦耳、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从院内清晰地传了出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蕴含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专注,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咀嚼与品味。
老人脸上顿时绽放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骄傲之色,朝着院内扬声道:“子阳,有客人到访,出来见一见吧。”
“是,父亲。”院内读书声停下,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布质长衫,身材略显单薄,却站得笔直。他生得眉目清秀,鼻梁挺直,唇红齿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如同浸在清泉中的黑曜石,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悉事物本质,闪烁着求知与智慧的光芒。他手中还握着一卷翻开的《论语》,举止间透着读书人特有的文雅,见到霍恒三人,他并不怯生,而是落落大方地拱手行礼,语气礼貌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子阳见过三位。不知三位是?”
“他们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在寻客栈。”老人代为回答,话未说完,却突然掩口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微微泛起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
青娥见状,立刻关切地上前一步:“老人家,您可是身体不适?观您气色,似有肺燥虚咳之象。晚辈这里正好有些自制的枇杷膏与川贝母粉,性味平和,最是润肺止咳,您若不嫌弃,不妨一试?”
老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感激,他看了看青娥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聪慧的儿子,以及眼前这三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如此,便劳烦姑娘了。老朽这身子骨,确是老毛病了。若是三位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如就在舍下住下?家中尚有闲置厢房,总比客栈要方便自在些,也免得几位再奔波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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