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乖，叫阿姨（2/2）
一个音，弹错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琴声变得磕磕绊绊，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整个礼堂，一片寂静。
欣欣坐在钢琴前，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陈婉婷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她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她，嘲笑她。
“搞什么啊？这么简单的曲子都弹不好。”
“就是，平时怎么教的？”
王太太和李太太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真给我们这些家长丢脸。”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通过话筒响了起来。
是许童。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舞台边。
“我觉得，这位小朋友弹得很好。”
她走到钢琴旁，蹲下身，与欣欣平视。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春天的风。
“你叫欣欣，对吗？”
欣欣看着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欣欣，你知道吗？《小星星》这首曲子，最难的地方，不是把它弹得多流畅，而是弹出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许童伸出手，在琴键上，轻轻按下了几个音。
那旋律，是《小星星》，却又不是。
她改变了几个和弦，让原本简单明快的曲调，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思念。
“你看，星星有时候也会不开心。它会想念月亮妈妈，会害怕黑夜。所以，它闪烁的光，有时候，是带着眼泪的。”
她看着欣欣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你刚才的琴声里，就有眼泪的味道。”
“所以，你没有弹错。你只是，弹出了你心里的那颗小星星。”
欣欣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阿姨，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告诉她，要乖，要听话，要弹好琴，要给爸爸和陈阿姨争光。
只有这个人，告诉她，她可以不开心，可以有眼泪。
“哇”的一声，欣欣再也忍不住，扑进了许童的怀里，放声大哭。
许童抱着那具小小的、温暖的、微微颤抖的身体，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
酸涩，心疼不能自已，不能流眼泪，不能被人发现。
我的宝贝，妈妈在。
别怕。
整个礼堂的人，都看呆了。
陈婉婷更是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开了个染坊。
这个贱人！
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买人心！
许童轻轻拍着欣欣的背，抬头，目光越过哭泣的孩子，直直地射向陈婉婷。
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警告。
仿佛在说：
你，不配。
她抱着欣欣，站起身，对台下微微一笑。
“看来，这位小朋友今天有点紧张。”
“为了鼓励她，我决定，以我个人基金会的名义，为博雅小学捐赠一间顶级的音乐教室，和一百架全新的斯坦威钢琴。”
“同时，设立一个‘小星星’艺术奖学金，每年资助十位有天赋、有梦想的孩子。”
轰——！
整个礼堂，炸了。
一百架斯坦威！
一个亿的奖学金！
这是什么概念？！
校长激动得差点当场厥过去，冲上台，握着许童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
王太太和李太太更是目瞪口呆，随即，脸上露出了无比谄媚的笑容，拼命地鼓起掌来。
只有陈婉婷，站在原地，像被人狠狠地抽了无数个耳光。
她引以为傲的财力，在这个女人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精心营造的“慈母”形象，被这个女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击得粉碎。
许童安抚好了欣欣，把她交给了旁边同样一脸震惊的班主任。
她走下台，一步一步，走到了陈婉婷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半米的距离。
“陈小姐。”许童的脸上，带着那种无懈可击的、礼貌的微笑。
“以后，不要再逼孩子做她不喜欢的事了。”
“她不是你用来炫耀的工具。”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陈婉婷所有虚伪的伪装。
“你……”陈婉婷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童笑了笑，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哦，对了。我最近刚成立了一个儿童心理健康基金，专门为那些……在单亲或重组家庭里，有心理创伤的孩子，提供免费的咨询和帮助。”
她把名片，轻轻塞进陈婉婷冰冷的手里。
“如果欣欣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毕竟，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我懂。”
说完，她不再看陈婉婷那张已经扭曲到变形的脸，转身，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向礼堂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
她看着那个还愣在原地的、小小的蓝色身影。
她冲她，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口型。
欣欣看懂了。
她说的是：
加油。
然后，许童的目光，转向了已经快要气疯的陈婉婷，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也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那口型，无声，却充满了致命的杀伤力。
她说的是：
滚。
……
回程的车上，许童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抱着欣欣时那瞬间的温暖，心都要碎了，宝贝，妈妈会尽快让你回到妈妈身边，你再等等妈妈，很快...此刻已经褪去疲惫，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
她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刺激陈婉婷。
这只会让那个疯女人，把所有的怨气，都变本加厉地发泄到欣欣身上。
“可妮。”她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我们安插在董宇家里的保姆，可靠吗？”
“绝对可靠。”阎可妮说，“是退役的特种兵，心理素质和格斗能力都过硬。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她二十四小时盯紧欣欣，陈婉婷有任何异动，可以先斩后奏。”
“好。”许童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依然没有完全放下。
把女儿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必须，尽快把欣欣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