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走的人不问路,路自己长出来(2/2)
三日后,惊变发生。
所有深埋地下的铁桩,其根部竟同时开始锈蚀,那锈迹并非寻常的橘红色,而是诡异的深蓝色。
蓝色的脉络顺着冰冷的铁桩疯狂向上攀爬,如同拥有生命的血管,最终在地表之上,将所有铁桩的顶端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副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省区的反叛图腾——那正是断链纹的图样。
封锁站的监控中心内,一名工程师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地震监测图,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
他惊恐地发现,图上显示的,遍布全国的地壳微震频率,在过去的三天里,已经悄然完成了同步。
那统一的、富有节奏的震动,与情报部门刚刚破译出的、叛军口中的“断锁三式”,完全一致。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搞错了……我们都搞错了!不是人在走……是这片大地,它在动!”
军阀高层彻底被激怒了。
他们切断了所有南北交通的要道,并在最险峻的峡谷设立了“绝行关”,扬言要让这片土地彻底割裂,老死不相往来。
三名来自不同村落的少年,在关前相遇。
他们仿佛有着某种默契,不攻城,不呐喊,只是脱下鞋履,赤足在关隘前的土地上并肩行走,一圈,又一圈。
第七日,关隘下方的土地开始剧烈隆起。
坚硬的岩石如面团般被揉捏、拉伸,无数蓝脉藤蔓从地底深处破土而出,它们彼此缠绕、交织,在峡谷之上,构筑成了一座雄伟的、充满生命气息的桥梁。
守关的军士惊慌失措,弯弓搭箭。
然而,那些呼啸而出的箭矢,一旦落在藤桥之上,非但没能造成任何损伤,反而瞬间落地生根,抽出新的枝丫,长成了一排排坚固的护栏。
军阀的炮火随之而来。
可每一次爆破,都只会让桥体被炸开的豁口处,生长出更粗壮、更坚韧的藤蔓。
爆炸的能量,仿佛成了它的养料。
最终,那座桥横跨了整个峡谷,其宽度甚至超过了原来的关隘,将天堑变成了通途,硬生生连接了被隔绝的三省之地。
黔驴技穷的军阀,启用了他们最后的底牌——“地眠炮”。
这种恐怖的武器,能发射出一种特殊的震荡波,让方圆数十里的土地瞬间硬化、板结,变成比钢铁还坚硬的死物,无法再生长出任何东西。
炮声响彻那个绝望的夜晚。
艾琳的意志,或者说,这片大地的意志,却将它的摩斯密码,悄然编入了地震的余波之中。
当震荡平息,所有被硬化的土地表面,都龟裂开无数细密的缝隙。
缝隙之中,幽蓝色的光芒亮起,一株株纤细却坚韧的蓝脉,从裂缝中顽强地钻出。
它们精准地将每一个炮击的落点连接起来,在广袤的焦土之上,绘制出了一副横贯东西的、清晰无比的行走路线图。
军阀的指挥官们看着最新的航拍图,彻底陷入了癫狂。
他们亲手发射的、用以禁绝道路的炮火,竟成了为敌人标定道路的航标!
最终,在那片荒芜的平原上,军阀立下了一座巨大的“无路碑”,碑上用血红的颜色镌刻着八个大字:“此地永绝,再无通行”。
那位曾潜入封锁站的冻港少年,此刻正站在这座碑前。
他无视了那刺目的血字,只是缓缓蹲下,用手掌轻抚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用只有风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们封的是土,我们走的是命。”
话音落下的那个夜晚,整片荒原,那片被地眠炮蹂躏过的、被石碑诅咒过的死地,开始微微起伏,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正在缓缓呼吸。
第二天晨光熹微,奇迹以最磅礴、最无法理解的方式降临。
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凭空出现了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脚印。
这些脚印不属于任何人,它们就那样从土地中“生长”出来,没有起点,也没有明确的终点,不朝向任何一个已知的方向,只是坚定地、不断地向前延伸,布满了整个地平线。
不是人走出了路,是路,长出了脚。
风拂过大地,它不再是引路者,它本身,就是路。
面对这匪夷所思、已经完全超越物理法则的景象,军阀最高统帅部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所有的报告都指向一个让他们不寒而栗的结论:他们对抗的,并非一群叛民,而是这片大陆本身。
它有意志,有脉搏,有手脚,更有无穷无尽的、神明般的手段。
恐惧最终战胜了理智。
一份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指令,从统帅部下发至每一个边境军团。
既然无法让大地臣服,那就将它彻底撕裂。
在最高统帅部的密令下,一道前所未有的伤疤,即将被刻入这片大陆的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