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走得慢的才叫路(2/2)
他们的步伐不疾不徐,沉稳而坚定。
第七日,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段被他们反复踩踏的十里路,土质竟变得异常松软而富有弹性。
淡蓝色的藤蔓从路面下破土而出,沿着他们的足迹,编织成了一条天然的步道。
当他们再次踏上这条路时,只感觉脚底生出一股暖流,越走越是轻盈。
而那些被迫奔跑的民众,早已筋疲力尽,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一些聪明人开始效仿,他们放弃了奔跑,选择在固定的路段上缓慢行走。
军阀的急行令,意外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试炼场,用最残酷的方式,筛选出了那些与大地同频的“慢行者”。
屡次受挫的军阀几近癫狂。
他下令铸造了上百面“乱步鼓”,安放在各个城池要道,由最孔武有力的士兵昼夜不停地擂动。
鼓声毫无节奏,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沉闷如雷鸣,目的就是要用这种混乱的噪音,彻底干扰所有人的行走频率,让他们无法形成统一的步伐。
然而,他不知道,艾琳的频率早已洞悉了他的计划。
在鼓皮被绷上鼓架之前,一种特殊的摩斯密码,一种代表着断锁三式的震动频率,就被编入了鼓皮的纤维之中。
鼓响第七夜,最让军阀崩溃的景象上演了。
无论是被鼓声折磨的民众,还是手持皮鞭的士兵,甚至是那些奋力擂鼓的鼓手本人,他们的脚步,都在那混乱的鼓点中,不由自主地调整成了同一个节拍——断锁三式。
那是一种无比协调、充满力量的步伐。
军阀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惊恐地俯瞰着下方,他的干扰,他的噪音,他的混乱,最终却促使成千上万的人,第一次走出了整齐划一的、不可阻挡的节奏。
乱,只是共振前最后的杂音。
速犁营的钢铁巨兽如今已是一片废铁,静静地躺在被蓝色藤蔓覆盖的田野里。
冻港少年站在废墟之上,眼神平静地望向远方。
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军阀最后的王牌——由蒸汽驱动的“风轮战车”正咆哮而来。
这些战车重达百吨,车轮宽大如磨盘,表面布满尖刺,誓要将慢行者们用身体和信念铺就的道路碾成齑粉。
少年没有动,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粒饱满的蓝脉种子,轻轻放在了战车必经之路的正中央。
他弯下腰,对着那粒种子低语,声音轻得仿佛风中的叹息:
“你们以为在提速?不,你们只是在为它铺垫最后的震频。”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大地,从脚下的废墟到远方的地平线,都开始了同步的、极其轻微的震动。
无数深埋地下的蓝脉根系,如同生物的经络般,开始了整齐划一的收缩与舒张,与那枚小小的种子形成了完美的共振。
次日,风轮战车军团发动了总攻。
然而,车轮尚未触及那条由慢行者们走出的道路,前方的地面便已经肉眼可见地软化、塌陷,变成了留住一切的泥沼。
一辆接一辆的钢铁巨兽发出不甘的哀嚎,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而在那枚种子的正上方,一株粗壮的蓝色藤蔓猛然破土而出,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向上生长,弯曲,形成了一座象征着胜利与新生的拱门。
快,永远无法抵达终点。因为慢,早已在终点的
军阀站在指挥高台上,透过水晶望镜,亲眼目睹了风轮战车的全军覆没。
他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洒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在速度与移动的战场上,他所有的理论、所有的武器,都成了献给对手的祭品。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刺入掌心,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绝望、怨毒与疯狂的狰狞。
“跑……走……移动……”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一切有形之物都会背叛!一切运动的轨迹都会被篡改!”
他的目光越过那座蓝色的拱门,越过那些安静行走的人群,投向了更远、更虚无的地方——那片沉默无言的天空,那片静谧无声的大地。
既然在动态的世界里无法取胜,那就去征服静态的领域。
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至极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要让这个世界,再也无法享受片刻的安宁。
他要创造一种力量,一种能穿透血肉、粉碎灵魂,让整个世界都在它的威严下颤抖的力量。
他要……让寂静本身,彻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