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心一跳,旧名就自己换了(1/2)
雷声并未立刻炸响,它只是在云层深处反复翻滚,积蓄着力量,如同巨兽在磨砺獠牙。
但这无声的震动已足够,它沿着大地深处那常人无法察觉的蓝脉网络,化作一道微弱却不容置疑的意志,瞬间传遍了整片被剥夺了名字的大陆。
迈克的残识,就像这秋雷的第一缕先声,渗入了王都最森严的禁地——行蚀名禁殿。
殿内深处的“赐名阁”里,空气凝滞如百年古潭。
这里存放着王国历代所有子民的“正名册”,厚重的皮质封面下,是无数被“赐予”的身份。
凡无册者,皆为野魂,不得入籍,不得行走于阳光之下。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吏,正用特制的软布擦拭着书架。
他是这里的守册人,一生都以守护这些冰冷的名字为荣。
第七日,异变陡生。
没有一丝风,阁内最古老的那本正名册却哗啦啦地无风自动。
老吏惊恐地望去,只见那坚固如烙印的墨迹,竟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融化,顺着泛黄的纸页缓缓淌下,宛如一道道血泪。
这诡异的景象不止一处。
整座赐名阁内,成千上万册的墨迹都在溶解。
更可怕的是,连续七个夜晚,王都内无数孩童在梦中发出呓语,他们看见自己的先祖,那些被载入册中的人,竟在梦境里脱下官袍、丢弃印信,赤着双脚,沉默地向西而行,胸前空空荡荡,再无名号。
老吏颤抖着,他感觉自己守护了一生的秩序正在眼前崩塌。
他壮着胆子走上前,看见那些融化的墨迹并未消失,而是在册页的末端重新汇聚、凝固,竟自行重组成一枚枚纤巧的陶哨,其形状,恰似一个没有五官、没有身份的无名之人。
秋风从窗格的缝隙挤入,吹过那些陶哨,发出一阵阵悠远而悲戚的轻鸣。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跌撞撞地翻到属于自己家族的那一页。
他的名字,或者说他的“身份”,清晰地写着——罪裔三等。
这是他祖父犯下忤逆之罪后,被王上亲赐的永世烙印。
然而此刻,那几个屈辱的字迹早已烧尽,取而代<seg_63的是两个崭新、有力的大字:行者。
老吏瘫倒在地,浑身冰冷。
不是他改了,也不是谁涂抹了,是这本记录着所有“天命”的名册,自己烧尽了旧的枷锁。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风授烙印井旁,艾琳正闭目感受着地底蓝脉的搏动。
她惊奇地发现,那原本杂乱无章的脉冲,如今竟能清晰地模拟出心跳的频率,沉稳、有力,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一口“忘姓井”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用破碗取水。
这口井在当地是个传说,据说饮下此井之水,便会彻底忘记自己的本名,成为一个纯粹的“无名者”。
少年自记事起便无名无姓,也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三十年来,沉默是他唯一的盔甲。
一阵风吹过,井水平静无波的水面,竟诡异地泛起一圈圈涟漪。
那波纹没有散去,反而自动排列组合,清晰地构成了四个字——“叫你自己”。
四个字仅仅停留了一瞬,便轰然消散。
少年惊得摔碎了手中的破碗,呆立当场。
第七日,全国上下所有的“忘姓井”,无论深山还是闹市,井水水面都浮现出类似的波纹,内容却出奇地一致:“命名吧”。
那无名少年再次来到井边,他感到心口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三十年未曾动过的声带,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他无意识地张开嘴,用一种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声音,低语道:“我叫……西行。”
声落瞬间,井底蓝光暴涨,冲天而起!
光芒中,成百上千只陶哨翻涌而出,它们不再是无名之人的形状,而是一颗颗饱满、鲜活的心脏形态。
不是他终于敢开口了,是那颗沉寂了三十年的心,再也压不住一个本就属于它的名字。
北境的冻港,寒风刺骨。
一名眼神坚毅的少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正在举行的“承印祭”。
这是冻港军阀治下最残酷的祭典,每年都会挑选一批新生儿和“罪裔”,在他们心口烙下军阀“王赐之名”,那是一个代表着绝对服从的奴隶印记。
少年没有惊扰祭典,他只是趁乱将一捧混杂着蓝脉孢子的特制灰烬,撒入了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祭火之中。
三日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祭火燃烧时,火焰的跳动频率,竟开始与所有在场之人的心跳产生共振。
每一个被烙印、或即将被烙印的人,夜晚都合上了眼,却在同一个梦境中相遇。
那是一座没有城墙、没有王座的无名之城,城中千万人往来,不靠言语,不凭印记,只凭彼此胸膛里那独一无二的心跳声,就能认出对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