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口一张,旧言就自己哑了(1/2)
夏雨如注,冲刷着帝国百年来的缄默。
第一缕异常,出现在帝都核心的行蚀缄口殿。
迈克的残余意识,那无形无质的意志,被夏雨裹挟,如最细微的孢子,无声地渗入这座镇压着“妄语碑”的绝对禁地。
此地,是帝国所有恐惧的源头。
传说妄语碑上刻有神罚,凡未经神授教团许可而擅自言说者,舌根会立刻生出尖锐的石刺,由内向外刺穿下颚,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死去。
第七夜,当雨水终于浸透殿顶,滴落在漆黑如墨的碑面上时,异变陡生。
一道道幽蓝色的脉络,仿佛地底蛰伏千年的热流,自碑座下疯狂上涌。
碑上那四个用古神语镌刻的血色大字——“永哑其言”,竟在蓝光的冲刷下,如浓墨滴入清水,缓缓融化,顺着冰冷的石面流淌而下。
最终,它们没有消散,而是在碑前凝聚、固化,化作了上千枚形态各异的陶哨,每一枚都酷似一个张大了嘴、欲言又止的人。
殿内,一名负责看守的老吏正陷入沉眠。
他梦见了自己早已夭折的幼子,孩子不再是记忆中沉默寡言的模样,而是在庭院里,手捧着一本被禁毁的古卷,用清脆的童音高声朗读。
那声音,竟穿透了层层雨幕,清晰地响彻在他的梦境里。
次日清晨,老吏按例进行无声的晨祷,当他张开嘴,准备用唇形模拟经文时,喉咙深处猛地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惊恐地低下头,却看见几根细小的、灰败的石刺碎片从自己嘴里掉落,像早已腐朽的枯枝,轻易地崩裂了。
他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舌根,不是他鼓起了勇气,也不是神罚突然失效。
是一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先于他的意志,冲破了喉咙里那道无形的枷锁。
与此同时,帝国的另一端,风授哑井旁,艾琳的指尖正轻轻划过潮湿的空气。
她那双能洞悉能量流动的眼眸中,映出了无数道交错的蓝色脉络。
“它们在模拟……在学习声波的频率。”她喃喃自语。
井畔,一名诗人被沉重的石枷锁在此地已整整三十年。
他的罪名,是写下了一首预言“声音将回归”的诗。
三十年来,他未曾发出过一个音节,连梦话都只剩下无声的口型。
一阵风掠过井口,平静的井水表面,竟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波纹。
波纹没有像往常一样散开,而是自动排列组合,清晰地构成了三个字——“说一句”。
仅仅一瞬,又随即消散,仿佛幻觉。
第七日,同样的情景在帝国境内上千口“静言井”同时上演,只是这一次,水面上的波纹更加清晰,内容也变成了更具煽动性的三个字——“讲出来”。
那名被囚禁的诗人,猛然感到喉间涌上一股滚烫的热流,与当年石刺生成时的冰冷截然相反。
他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并非想要嘶吼,只是一个最本能的生理反应。
就在他嘴唇开启的刹那,“咔嚓”一声脆响,那禁锢了他三十年的石枷,竟如同被烈阳暴晒的寒冰,寸寸断裂,轰然坠地。
井底,一团耀眼的蓝光喷涌而出,托举着上千只陶哨浮出水面,随风旋转,发出了呜呜的轻鸣,那声音高低起伏,竟像一首悠扬的诗篇。
诗人泪流满面,不是他终于敢言了,是沉默本身,再也压不住这来自天地间的回响。
在北方的冻港,一场更为隐秘的抗争正在上演。
一年一度的“缄口祭”如期举行,所有族人被迫吞服能让舌头僵硬麻痹的“静舌药”,跪拜在所谓的“永默王训”石碑前。
一名冻港少年,面无表情地混在人群中。
他没有试图扰乱祭典,而是趁着主祭不备,将一小撮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孢子,悄悄混入了祭祀用的香炉之中。
三日后,当那混杂了蓝脉孢子祭香的烟雾袅袅升起时,一种奇特的共振发生了。
所有跪拜的祭者,当夜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没有神坛,没有王训,只有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广场上,无枷无锁,自由地高声诵读、辩论、歌唱。
第七日,祭典达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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