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等风的人不说再见(1/2)
他身后,那艘通体洁白的船只并非战舰,而是一艘精密的勘探船,船舷上镌刻着一行不易察觉的小字——“世界政府文化财产统括局”。
这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名为亚里士多德·V·柯南,世界政府新成立的“文化监察部”首席监察官。
他的任务,不是用武力摧毁,而是用秩序绞杀。
柯南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图腾的微光,嘴角勾起一抹像是用圆规画出的精准弧度。
“有趣的自发性文化聚落,”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自言自语,“可惜,未被认证的文化,等同于野蛮。”
他迈步走向集镇,每一步都如同尺量,不快不慢。
集镇的喧嚣因他的出现而诡异地静止了。
人们看着这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本能地感到了威胁,那是一种比刀剑更刺骨的寒意。
柯南在图腾前站定,从怀中取出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件,当众展开,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奉世界政府令,即日起,西海‘名誓集镇’进入文化勘正期。所有居民需在三日内,于我处登记官方认可之姓名与族谱。凡无法提供有效证明,或姓名与《被删之书》等禁忌名录重合者,将被定义为‘无籍游民’。”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错愕愤怒的脸。
“根据《世界经济共同体粮食配给法案》第11条,‘无籍游民’及其聚落,将被永久取消一切官方粮食与物资配额。”
一言既出,满场哗然!
这比直接派兵镇压还要恶毒!
名誓集镇建立在荒漠边缘,所有食物和淡水都极度依赖外界商队补给,而这些商队,无一不受到世界政府的经济管控。
断绝配额,就等于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你这混蛋!名字是我们自己的,凭什么要你们认证!”一个脾气火爆的商人当即怒吼。
柯南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合上文件,淡淡道:“秩序,是文明的基石。你们可以选择保留野蛮的自由,并承担自由的代价——饥饿,以及死亡。”
说完,他便在卫兵的簇拥下,在港口设立了一个临时登记处,那本厚重的黑色法典,就摆在桌案中央,像一口敞开的棺材。
当夜,集镇的篝火晚会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林婆坐在长老的位子上,看着一张张或愤怒、或恐惧、或茫然的脸,一言不发。
他们因名字而聚集,如今却要因为名字而走向灭亡。
反抗?
他们手中没有一柄剑。
妥协?
那等于亲手将自己重新锁上枷锁。
深夜,众人散去,林婆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走向那片由忏悔与呼唤催生出的鸣心藤林。
她站在巨大的环形图腾中央,这里是集镇的心脏。
她从怀中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那是她年轻时为无数新生儿剪断脐带的工具。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划破布满皱纹的手掌,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主藤粗壮的根部。
“第一代,守林人,阿木……”她闭上双眼,干裂的嘴唇开始翕动,用一种古老而虔诚的语调,低声念诵起来。
“第二代,引路者,石根……”
“第三代,接生婆,花……”
她念出的,是这座集镇所在之地,百年来所有被黄沙掩埋,被世人遗忘的逝者的全名。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段被抹去的生命。
她的血,混着记忆,渗入藤蔓的脉络。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名誓集镇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迹惊呆了。
整片鸣心藤林,一夜之间,开满了无数紫色的花朵!
那紫色深邃如夜空,带着一种庄严与神秘的美。
更令人震撼的是,当微风拂过,花瓣飘落,触地的瞬间,竟没有消失,而是在沙地上显现出一个个清晰的文字——那全是被世界政府列为禁忌的姓名!
柯南带着士兵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第一次变得铁青。
他毫不犹豫地下令:“烧掉!把这片妖藤,全部烧掉!”
士兵们举着火把冲上前,然而,比藤林开花更诡异的景象发生了。
火焰的确点燃了藤蔓与花瓣,但它们烧成的每一片灰烬,在飘向空中的瞬间,都会诡异地停留三息!
就在那短短的三息之内,一片漆黑的灰烬上,会清晰无比地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名字!
成千上万的灰烬,便是成千上万个不灭的姓名,在空中组成了一场盛大而沉默的示威!
火焰烧不尽记忆,只会让它以另一种方式,昭告天下!
柯南死死地盯着那漫天飞舞的“名字”,金边眼镜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种已经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的、无法勘正的“真实”。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带着他那本一尘不染的法典,登船离去。
集镇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然而林婆望着那艘远去的白船,眼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凝重。
与此同时,遥远的阿拉巴斯坦王国边境,一座巨大的难民营里,艾琳正面临着行医生涯中最棘手的困境。
这里的上万名难民,大多是因战争或天灾沦为奴隶,又被解救或逃亡至此的人。
其中有近千名儿童,因为从记事起就被称作“编号734”或“苦力丙-9”,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们的眼神空洞,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艾琳尝试了“言泉”疗法,但彻底失败。
这里没有承载记忆的古井,环境的嘈杂与人心的惶恐也让鸣心藤无法在此地安静生长。
超凡的力量,在这里失去了作用的土壤。
她在帐篷里沉思了三日。
第三天夜里,她走了出来,没有带任何药箱,只是抱起一个最瘦弱的女孩,坐在了营地中央的篝火旁。
她没有逼迫女孩说话,只是用最轻柔的声音,开始编造一个又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没有名字。但她跑起来像风一样快,所以风儿叫她‘追风’;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所以夜空叫她‘星瞳’……”
“如果,你也有一个名字,”艾琳抚摸着女孩干枯的头发,“它应该像沙漠里的玫瑰,浑身是刺,却能在最干渴的地方,开出最美的花。坚强,又骄傲。”
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讲着。
三个月过去,难民营里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位美丽的医者和她身边那群沉默的孩子。
直到一个月圆之夜,艾琳正讲述着月亮的故事。
她怀中那个最初的女孩,一直空洞的目光第一次有了焦点,她缓缓抬起手指,指向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用一种干涩、别扭,却无比清晰的音节,说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词语。
“我叫……月牙儿。”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灵魂深处。艾琳的眼眶瞬间湿润。
从那天起,奇迹开始蔓延。
孩子们开始指着篝火说自己叫“火苗”,指着沙砾说自己叫“石子”,他们在本能与想象中,为自己重新“命名”。
这座绝望的难民营,渐渐成了“自名之乡”。
当cp0的探子伪装成商人潜入营地,试图用最新的监听电话虫记录情报时,迎接他们的,是上百名孩童在篝火前齐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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