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礼乐炸弹（2/2）

“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闻此噪音，简直折寿！”

然而，他们的斥骂声，在那高亢激昂、充满生命律动的乐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乐声愈发激昂，仿佛描绘着劳作后的酣畅淋漓与丰收在望的喜悦，那蓬勃的、接地气的力量，感染着越来越多的年轻宾客和普通屯民，有人甚至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拍起手来。

端坐主位的陈老太公，自“新礼”开始，脸色就一直铁青。他强忍着没有发作，指望最后的《凤求凰》能稍稍挽回局面，维持一丝士族的体面。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高雅缠绵的琴瑟和鸣，竟是这如同战场上冲锋陷阵般的“犁田曲”！

这声音，在他听来，不再是音乐，而是对他一生所信奉、所维护的“礼乐”制度的无情践踏和嘲弄！是赵小满和农社，用最粗粝的方式，将泥土的腥气直接糊到了他这等“清贵”之人的脸上！

他看着台上那对在“怪异”乐声中依然从容坚定、甚至眼神更加明亮的新人，看着台下那些被这“噪音”带动情绪的农社妇人和平民，再看看身边老友气得发疯的模样，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愤怒、屈辱、信仰崩塌的绝望感，如同毒焰般猛地窜上他的头顶！

《凤求凰》……雅乐……祖宗礼法……全都完了！全都……被这“牝鸡”的“犁田曲”碾碎了！

“噗——”

陈老太公猛地张口，竟是一口腥甜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他眼前一黑，手指着那依旧吹奏得卖力的乐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子一歪，直接从那太师椅上滑落，当场昏厥了过去！

“老太公！”

“父亲！”

“快！快叫郎中！”

陈氏席位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哭喊声四起。婚礼现场一片大乱。

而那首被赵小满命名为《巾帼犁田曲》的乐章，却在最初的混乱后，并未停歇。乐班在领班坚定的眼神指挥下，反而吹奏得更加卖力，那激昂的旋律，如同胜利的凯歌，压过了一切嘈杂，清晰地回荡在赵家屯的上空，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着一种崭新的、充满力量的秩序的到来。

礼乐炸弹，音波裂空。以《巾帼犁田曲》代《凤求凰》，非止于乐曲的替换，实乃两种文化、两种价值体系的正面冲撞。老儒当场昏厥，象征着旧式文雅在蓬勃新生力量面前的脆弱与不堪一击。这声响彻婚礼的“犁田曲”，以其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完成了对传统礼乐制度的最后一击，也将这“红绸裂礼”的变革，推向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