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你需要做出牺牲（2/2）

也够了。

至于这天地，这苍生……

云芷的心神扫过外界。

她“看”到深坑边，沉渊用身体硬顶着魔神的威压，黑影淡得几乎要消散，却仍死死护在这一小片区域前。

“看”到赤炎这个莽夫，双臂尽断，还挣扎着想把斩荒从她怀里挪开，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去挡。

“看”到青蘅师叔脸色惨白，却还在拼命维持着一个脆弱的防护光罩，嘴角鲜血不断溢出。

“看”到更远处，那些幸存的、早已吓破胆的联军将士，虽然满脸绝望，却仍有零星的人，在试图结阵，做最后的、徒劳的抵抗。

还有昏死过去的琉璃，这傻丫头，在魔宫给了她最多温暖的小花妖。

这片天地，有斩荒想护的，也有她想护的。

这片天地，也曾给过她阳光雨露，给过她灵溪宗不算温暖但也算安稳的童年，给过她琉璃的友情，甚至……给过她和这个疯批之间，那些扭曲又真实的心动瞬间。

它不完美，充满了算计和残酷。

但……它不该就这么变成一片虚无。

什么都不剩下。

就像她，不该就这么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她得留下点什么。

比如，让他活着。

比如，让这片有他、有琉璃、有沉渊、有她记忆的天地，继续存在。

哪怕代价是……她自己消失。

云芷的心神，彻底平静了下来。

那股一直盘踞在心底的恐惧和不甘，像被阳光晒到的冰雪，悄然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她明白了。

从她被掳来魔宫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是为了今天。

这不是替身的使命。

这是她云芷，作为春神句芒最后一缕神格的承载者，必须做出的选择。

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心神退出内视。

云芷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外面的世界已经几乎彻底被黑暗吞噬。魔神的巨掌离坑顶不足百丈，那毁灭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沉渊的黑影剧烈闪烁，赤炎发出了绝望的咆哮，青蘅的防护光罩寸寸碎裂！

时间，真的到了最后一刻。

云芷低头，看着斩荒灰败的脸，忽然俯下身，轻轻地，在他冰冷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带着泪水的咸涩，和一种诀别的温柔。

“疯批。”她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你可要……好好活着。”

说完，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柔弱、彷徨、不舍，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而坚定的光芒。

她小心地、却又无比迅速地将怀里的斩荒，推向旁边刚刚苏醒、泪流满面的琉璃。

“琉璃，抱好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琉璃下意识地接住斩荒冰冷沉重的身体，懵了：“阿芷姐姐……你……”

云芷没有解释。她站起身，拍了拍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衣裙，虽然狼狈，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目光扫过这片疮痍的大地，扫过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生灵，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被琉璃抱着的、那个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眼中，终究还是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不舍。

但下一秒，这不舍便化为了无比的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然。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面对那即将拍下的、毁灭一切的魔神巨掌，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这天地宣告：

“看来，这就是我的使命了。”

话音落下，她周身，开始浮现出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绿色光芒。

那光芒起初很弱，像萤火。

但转眼之间，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璀璨、耀眼！

如同……一颗被点燃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