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蛇道（2/2）

“很好。”界王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记住，蛇道会考验你的一切。守住本心，莫被幻象迷惑。我在界王星……等你。”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星光之中。

空旷寂静的黄泉交界处，只剩下我和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金色巨蛇。

我走到蛇道的起点。脚下是光滑而坚硬的、散发着微温的金色物质，感觉不到实体大地的踏实感。我试着向前跑了几步，身体异常轻盈，速度比生前似乎还要快上不少，但每一步踏出，都感觉有股无形的微风在阻碍着，消耗着体力。在这里，舞空术完全失效，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双腿。

“一百万公里……一年……”我喃喃自语，目光投向那蜿蜒至视线尽头的道路。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

我迈开双腿，开始了这场超越生死的、孤独的奔跑。

起初，速度很快。金色的道路在脚下飞速后退，周围的星辰如同流动的光带。奔跑的感觉让我找回了一丝熟悉感，仿佛回到了在包子山追逐野兽的日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前进！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然而，蛇道似乎永无止境。跑了不知多久，几天？几周？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眼前的景象永远是单调的金色道路和浩瀚的星空。没有参照物，没有声音，只有自己孤独的脚步声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疲惫感开始如潮水般袭来。这具被保留的肉身虽然不会真正死亡，但疲惫、饥饿（一种精神上的空虚感）、孤独……这些感觉却无比真实。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变得异常艰难。

更可怕的是幻象。

琪琪抱着哭泣的悟饭出现在路边，哭着向我招手：“悟空！回来吧！别丢下我们！”

我猛地停住脚步，心如刀绞，几乎要冲过去。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我：那是假的！回去，只会让她们真正失去希望！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硬生生从那温暖的幻象旁冲过。

接着，是美食的诱惑。巨大的烤肉、热气腾腾的包子、清澈的泉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在道路旁边唾手可得。腹中的空虚感瞬间被放大到极致。我咽了口唾沫，强行扭开头，加速跑过。不能停！停下来，就会被这无尽的道路吞噬！

然后是战斗的幻影。拉蒂茨狰狞的面孔、贝吉塔冷酷的眼神、甚至还有比克……他们轮番出现，嘲笑着我的弱小，阻挡在道路前方。我怒吼着挥拳，却只能打散一片虚无的星光，徒然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我明白了，这些幻象，都是蛇道对我内心恐惧和渴望的映射。

孤独，是最大的敌人。没有同伴，没有对手，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永不停歇的脚步。无数次，我想停下来，想放弃，想就这样沉沦在这片金色的虚无里。但每一次，琪琪和悟饭的面容，地球伙伴们的期待，比克最后那复杂的眼神，以及贝吉塔那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地球上空的威胁，都会在我意志动摇时清晰地浮现。

“为了他们……我必须走下去！”我嘶哑地低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向前挪动。

速度早已慢得如同龟爬。金色的道路仿佛凝固了，无论我跑多久，周围的景色都一成不变。饥饿（空虚）和疲惫几乎要将我撕裂。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我即将支撑不住，意识快要陷入黑暗时，脚下的蛇道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前方的金色道路，在视线的尽头，似乎……隐约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但不再是弧线的点？

是错觉吗？还是……

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气息，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我的感知。那气息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浩瀚、博大，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幽默感？

界王星？！是界王星的气息吗？！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注入！一股新的力量，源自于终于看到希望的狂喜和绝不放弃的执念，猛地从我灵魂深处爆发出来！

“啊——！！！”我发出了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咆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迈开如同灌铅的双腿，朝着那视线尽头、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微小光点，发起了最后的、疯狂的冲刺！

一百万公里的尽头，界王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