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灰仙的痕迹（2/2）

黄三太爷刚要开口，陈雪已经蹲下身，用树枝挑起老鼠的前爪。那爪子上沾着层黑灰，刮下来捻一捻，灰末里竟带着点土腥气，还有股淡淡的腐味，跟林风上次在银镯子裂缝里闻到的气味有些像。

“这不是普通的老鼠闹灾。”陈雪的声音发沉，眼神里带着凝重，“这是灰仙的‘示警’。”

“示警？”林风皱眉。

“你看它们的死法。”陈雪指着那堆死老鼠，“自己啃掉尾巴，是在说‘断尾求生’，也是在威胁——它们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村里的方向，“而且你发现没有？被闹的全是供奉黄仙的人家。”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黄三太爷刚才的敷衍，想起那些人家的共同点，一个念头慢慢清晰起来。

“它们是冲着黄三太爷来的。”陈雪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灰仙和黄仙本就不对付，据说早年在山里抢地盘，结过不小的梁子。这些老鼠是在说，黄三太爷占了它们的地盘，再不退让，就要‘血偿’。”

“放屁！”黄三太爷突然炸了，声音尖利得刺耳，“一群偷粮的耗子，也敢跟我叫板？看我不扒了它们的皮！”他操控着林风的手就要去抓那死老鼠，却被陈雪按住了。

“你自己看。”陈雪把老鼠前爪上的黑灰刮下来，放在阳光下，“这灰不是村里的土，是山里的‘阴土’，只有常年不见光的地方才有。而且这气味……”她凑近闻了闻，脸色骤变，“是万魂坛那边的！”

林风猛地想起爷爷日记里的另一句话：“灰仙喜暗，善噬魂，常为黑老太爪牙。”

黑老太太……万魂坛……灰仙……

这三者串在一起，让他后颈瞬间冒起一层冷汗。这些老鼠不是自己来的，是被指使的。黑老太太的人，已经开始动了。

黄三太爷的气焰莫名矮了半截，附在林风身上的力道松了松，眼神里的不屑变成了掩饰不住的慌乱：“胡说……黑老太太怎么会管这些小事……”

“是不是小事，看看这个就知道了。”陈雪又从布包里掏出个东西，是半截鼠尾，尾尖沾着点黑灰，“我刚才去张寡妇家炕洞看了，那些死老鼠堆里埋着这个，上面刻着东西。”

她把鼠尾放在桌上，林风凑近了看，只见尾骨上被人用细牙啃出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个“黄”字，却被啃得残缺不全，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被什么东西拦腰斩断。

“这是灰仙的战书。”陈雪的声音带着寒意，“它们在替黑老太太传话，要黄三太爷滚出村子，否则……”

否则什么，她没说，但地上那堆啃掉自己尾巴的死老鼠，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风站起身，走到院门口往外看。村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连狗都不叫了。阳光明明很好，落在地上却透着股阴冷，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下意识地往墙缝里看，那里面黑漆漆的，隐约有红光一闪；柴草堆里传来“窸窣”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就连屋檐下的阴影里，也似乎有细碎的爪子声在响。

那些藏在暗处的灰仙，正用它们血红的眼睛，注视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他——这个被黄三太爷附身，又与万魂坛有着说不清联系的人。

黄三太爷在意识里沉默了，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停了。林风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阳光慢慢西斜，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风低头看着地上那只死老鼠，它圆睁的眼睛已经蒙上了白翳，可那抹残留的红，却像是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他知道，这场由灰仙掀起的风波，只是个开始。黑老太太的手，已经从骨山深处伸了过来，而他和黄三太爷，都被这只无形的手，牢牢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