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灵夜(2/2)
她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看上去格外恐怖,仿佛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掉出来。她枯树枝似的手指正往门缝里塞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那声音低沉而又模糊,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阿帕(维吾尔语:奶奶)!”
看到老太太的瞬间,我脱口而出。
在我们家,阿帕一直是慈祥的象征,她总是用温暖的笑容和亲切的话语关怀着我们。
可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让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就在我喊出的瞬间,老太太突然转过头来。
她脸上糊着一层白浆,仿佛是用石灰涂抹上去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倒刺般的黄牙,那模样简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窒息。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太太,手中的电击棍不自觉地握紧,却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激怒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存在。
第二天,我怀着一丝侥幸和疑惑,四处寻找那只黑猫,最终在垃圾站找到了它。
垃圾站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各种垃圾堆积如山。
在一堆冻硬的菜叶堆里,我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的黑猫。
它看上去虚弱而又怪异,腹部鼓胀得厉害,仿佛里面塞了什么东西,随时都可能撑破皮毛。
它的眼睛半眯着,有气无力地看着我,原本绿莹莹的眼睛此刻也失去了光泽。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剖开它的肚皮,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找来一把破旧的小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划开它的肚皮。
当我划开的瞬间,涌出的不是内脏,而是成团的头发。
仔细一看,这些头发竟然全是父亲下葬时戴的孝布,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心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手中的小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为什么黑猫的肚子里会有父亲的孝布?这只黑猫究竟和父亲有着怎样的关系?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她的掌心布满了尸斑,冰冷而又僵硬。
“你爸咽气前说过,要给黑猫留扇门......”
母亲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恐惧和无奈,指甲深深掐进我肩膀,“可咱们家从没养过猫啊!”
听到母亲的话,我心中的疑惑更甚,这只黑猫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父亲会留下这样的遗言?
我转过头,看着母亲,她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我知道,她和我一样,被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折磨得心力交瘁。
当晚,我蜷在灵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透过冰花窗棂,在地面拼出父亲生前的模样。
那虚影看上去模糊而又真实,仿佛父亲就在我眼前。
他缓缓抬手比划着,我努力读懂了那个手势——在维吾尔语里,“猫”的发音,和“还债”完全相同。
看着这个手势,我心中一凛,难道这一切都和“还债”有关?可究竟要还什么债?又该还给谁呢?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试图从记忆的角落里寻找一些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恐惧和疑惑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无法呼吸。
惊蛰那夜,天气依然寒冷,窗外的风声呼啸着,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我独自来到黑猫的坟头,想看看是否还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黑猫的坟头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周围杂草丛生,显得格外凄凉。
月光洒在坟头上,映出一片惨白的光,给这里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当我来到坟前时,惊讶地发现黑猫的坟头竟然长出了一棵沙枣树。
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沙枣树的出现显得格外突兀。
我凑近一看,只见树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人脸表情各异,但每张脸都在重复着父亲临终前的动作:摸索着解开寿衣,往嘴里塞孝布。
那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人脸,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蹲在树根处,下意识地开始挖掘。挖了一会儿,果然挖出了一个铁盒。
铁盒上锈迹斑斑,仿佛已经历经了无数岁月。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里面是父亲的工作证和半截铅笔。
铅笔上刻着一行小字:“1983年,阿克苏,收容所领养编号047”。
照片背面粘着一片干枯的猫毛,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般的红光。
看着这些东西,我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1983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和这只黑猫以及收容所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我拿起父亲的工作证,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照片,父亲的面容看上去有些陌生,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又看着那半截铅笔,想象着父亲当年拿着它写下这行字时的情景,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母亲失踪是在一个清明雨夜。那夜,雨下得很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上天在哭泣。
我在家里四处寻找母亲,焦急万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母亲的气息,却唯独不见她的身影。在整理母亲的房间时,我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本日记。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开日记,泛黄的纸页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1983年冬,父亲在阿克苏收容所救下了一只受伤的黑猫。当夜,收容所突发大火,七十三只动物葬身火海,唯独那只黑猫不见了。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紧,仿佛抓住了一些关键线索。继续往下看,日记里详细描述了父亲和黑猫之间的一些细节,父亲似乎对这只黑猫格外照顾,甚至在它受伤时,亲自为它缝合伤口。
日记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父亲抱着一个穿寿衣的婴儿,背景里站着个穿藏青寿衣的老太太。
婴儿后颈有块铜钱大的胎记,形状和黑猫腹部的缝合线完全一致。
看着这张照片,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切的真相似乎渐渐浮出水面,但却又让人不敢相信。
难道父亲当年救下的黑猫,和这个婴儿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而这一切,又和如今发生的诡异事件有什么关联呢?我盯着照片,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除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之处,什么也看不出来。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在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和探寻后,我终于在沙漠边缘找到了母亲。那是一个狂风呼啸的日子,沙漠被狂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黄沙让人睁不开眼。
狂风如同恶魔的咆哮,肆虐着这片荒芜的土地。
母亲正跪在沙丘上烧纸,火堆里赫然躺着那只黑猫的尸体,皮毛完整得像是刚从标本室取出,在火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黑猫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火堆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母亲往火里添了把沙枣树枝,突然,火光中站起个穿寿衣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看上去虚幻而又真实。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该上路了。”老太太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
她缓缓伸出手,牵起母亲的手,走向火堆。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只见母亲的影子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渐渐变成黑猫的轮廓。母亲的身体在火光中逐渐消失,只留下那扭曲的影子,仿佛在向我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奈。
就在这时,沙枣树突然疯长,枝条像蛇一样缠住我的脚踝。
我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枝条的束缚。
在坠入火海前的瞬间,我听见父亲的声音在风中回荡:“该还债了......”
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叹息和无奈。
我绝望地看着周围,漫天的黄沙和熊熊的烈火将我包围,一种深深的无助和恐惧笼罩着我。
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将和母亲一样,陷入这无尽的轮回之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父亲、母亲和那只黑猫,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融合,仿佛在等待着我......而这一切的谜团,也似乎随着我的消逝,永远地沉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