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枯萎林海与凋零魔影（2/2）
“先祖……护佑……”
但很快，在岩罡雄浑的领诵下，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低沉而雄浑的声浪，如同在山谷中咆哮的江河！
“黑石……不屈！”
“生存……不息！”
“先祖之魂……与我同在！”
“磐石之心……永不磨灭！”
古老的祷文化作了最纯粹的信念力量，源源不断地加持在壁垒之上。那金色的信念之壁，在这股力量的支撑下，变得越发凝实、稳固！那些无形的凋零魔影，如同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地撞击着壁垒，却再难寸进。它们那纯粹的死亡法则，遇到了由众生求生信念构筑的坚固堡垒，一时之间，竟形成了僵持之势！
岩罡看着身处金光中心，身躯微微颤抖，琉璃之躯的裂纹中甚至开始渗出细微的琉璃光泽的阿树，独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担忧。他知道，恩人正在以燃烧自己灵魂为代价，为整个部落撑起这片唯一的净土。
阿树此刻的感觉，如同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山岳在刀尖上行走。维持如此范围的信念之壁，对抗着源源不绝、无穷无尽的凋零魔影的冲击，对他本就重伤的灵魂和琉璃之躯都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负担。他的灵魂本源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消耗着，每一息都在流逝。琉璃之躯上的裂纹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他晕厥。
但他不能倒下。他是这艘在死亡之海中飘摇的小舟唯一的舵与帆。他身后，是近百个鲜活的生命，是黑石部落的最后希望。
他咬紧牙关，左眼的琉璃净火疯狂输出着纯净的净化之力，稳固着壁垒的结构；右眼的幽暗星云则小心翼翼地张开，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尝试捕捉、吞噬那些被信念之壁削弱、震散的微小凋零法则碎片。他试图解析、理解，甚至……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体内的蚀灵烙印和更深层的混沌能量，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时间在僵持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队伍在信念之壁的保护下，沿着阿树灵魂感知中相对“安全”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移动。脚下是厚厚的骨粉，每一步都踩在逝去的生命之上；周围是无穷无尽的枯树和无形魔影永不停歇的撞击；唯有中央那一片金光和雄浑的祷文声，是这片绝望林海中唯一的希望绿洲。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前方的灰暗似乎淡了一些，树木也变得稀疏起来。隐约可以看到，林海的尽头，是一片更加荒凉、弥漫着不祥暗红色雾气的巨大峡谷轮廓。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希望曙光初现的刹那——
“吼——！”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死寂的咆哮，从林海深处传来！这咆哮声中蕴含的凋零与死寂之力，远超之前所有的魔影！整个信念之壁都剧烈地晃动起来，金光瞬间黯淡了三分之一！
阿树猛地抬头，只见前方数百米外，一株格外巨大、主干几乎完全腐朽中空的枯树之后，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凝聚、浮现！
它依旧没有完全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由最浓郁的黑暗和最纯粹的死亡法则凝聚而成，但其轮廓隐约呈现出一种类人般的扭曲姿态，高达三丈以上！它所在之处，空间都似乎在微微扭曲，光线被彻底吞噬，只剩下纯粹的“无”与“死”。它那无形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尖刀，瞬间穿透了信念之壁，死死地锁定了金光中的队伍，尤其是中央的阿树，充满了贪婪与毁灭的欲望。
这，显然是一个凋零魔影中的“王者”，是这片枯萎林海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死亡法则孕育出的恐怖存在！
“终于……来了个像样的……”阿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却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战意。他感受到，怀中的不灭心灯，在面对这极致死亡威胁时，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热、更加明亮的光芒。
最终的考验，降临了。
第三节：法则碰撞与峡谷裂隙
那庞大的凋零魔影并未急于进攻，它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同死亡本身的化身，俯瞰着脚下的蝼蚁。但它散发出的威压，却如同实质的山岳，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那汇聚了近百人信念的壁垒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普通的魔影只是法则碎片，凭本能行动。而眼前这个，显然已经孕育出了一丝近乎本能的“意识”。它懂得审视，懂得施加压力，懂得在攻击前，先用恐惧的利刃瓦解猎物的意志。
族人们的祷文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他们的灵魂。一些人的眼神开始涣散，信念之壁的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岌岌可危。
“不要看它！”阿树的声音如同惊雷，直接在众人脑海中炸响，其中蕴含着一丝不灭心灯的守护之力，强行将他们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守住你们的心！回想你们的家园！回想你们烤肉时的香气！回想你们孩子天真的笑脸！回想你们想要保护的人！黑石的血液里，流淌的是不屈！”
他的声音，点燃了众人心中即将熄灭的火焰。族人们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们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彼此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祷文声再次变得响亮、坚定！信念之壁的金光重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几分。
岩罡暴喝一声，将巨大的骨刀狠狠插在身前的地上，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整个部落，他那雄壮的身躯和独眼中燃烧的决绝，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信念图腾：“黑石！同在！”
“同在！！”所有战士齐声怒吼，声浪汇聚成洪流，震得周围的枯树都簌簌落下更多骨粉。
那凋零魔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更加坚定的生机信念所激怒。它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直刺灵魂的嘶嚎，庞大的阴影猛地向前一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气的呼啸。但整个信念之壁，如同被一柄来自虚无的巨锤狠狠砸中！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所有人的灵魂层面轰然炸开！信念之壁剧烈地向内凹陷，金光疯狂闪烁，表面瞬间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位于壁垒核心的阿树身体剧震，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琉璃色的鲜血猛地喷出，洒落在身前干枯的地面上。
“滋滋——！”
那蕴含着阿树本源生命力的琉璃色血液，落在死寂的土地上，竟发出轻微的声响。以血滴为中心，一片巴掌大的地面，那灰白的骨粉和枯萎的菌丝，竟短暂地被净化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机，仿佛有嫩芽即将破土而出。
“恩人！”岩罡和巫医婆婆同时惊呼。
“我没事！”阿树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越发凌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他不能退，身后即是深渊，是黑石部落最后的火种！
他双手猛地抬起，左手掌心，琉璃净火熊熊燃烧，化作一道纯净的、带着净化与新生意味的璀璨白柱；右手掌心，那缕灰色的混沌能量被他强行从灵魂深处抽取更多，幽暗星云在其上疯狂旋转，散发出吞噬、毁灭、终结一切的可怕气息。
不灭心灯的信念之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强行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相互排斥的力量缠绕在一起。它们没有融合，而是形成了一道螺旋交织、灰白相间、充满了矛盾与毁灭气息的矛盾光束！
“净蚀之矛！”
阿树低吼一声，将这道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全部力量、极度不稳定的法则之矛，猛地投向那扑来的庞大魔影！
这一刻，不再是无声无息。
“轰——！！！”
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一点上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灰白长矛与凋零魔影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的并非能量的冲击，而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法则层面的剧烈冲突！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道无形的环状波纹骤然扩散！波纹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扭曲、被擦除！那些扭曲的枯树，在这法则乱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被分解为最原始的粒子，化为齑粉！地面的骨粉被掀起，形成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环形深坑！
靠近碰撞区域的几名黑石战士，即便有信念之壁的保护，也被那法则冲突的余波震得七窍流血，灵魂受创，惨叫着倒地。
而那庞大的凋零魔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的尖啸！它的阴影身躯被灰白长矛直接贯穿，左半部分被琉璃净火疯狂净化、蒸发，化作虚无；右半部分则被混沌能量强行撕扯、吞噬，归于混沌！它试图调动整个林海的凋零法则来修复自身，但那矛盾的法则之力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它体内不断破坏着其结构，阻止着它的重生！
魔影疯狂地挣扎、扭曲，它的力量与阿树的“净蚀之矛”相互湮灭，散发出的法则乱流将周围的空间都搅得一片混沌。
阿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施展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残存的大部分魂力，琉璃之躯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四肢，看上去触目惊心，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他强撑着维持信念之壁不散，但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几乎随时都会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息，也许是漫长的一刻钟。前方的法则乱流渐渐平息。
那庞大的凋零魔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弥漫着混乱法则气息的深坑，以及一缕缕缓缓消散的、精纯至极的死亡本源气息。
阿树的那道“净蚀之矛”，也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般，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两败俱伤！
“走……快走！”阿树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喊道。他感觉到，林海中那些普通的凋零魔影虽然因为“王者”的陨落而暂时退避，但更深处，似乎有更加恐怖的东西被这里的法则碰撞惊动了。这片林海的“意志”，已经被彻底唤醒。
岩罡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将几乎虚脱的阿树背在自己宽阔的背上，怒吼道：“全速前进！冲出林海！”
队伍爆发出最后的求生力量，搀扶着伤者，背负起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林海尽头那弥漫着暗红色雾气的峡谷发足狂奔。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东西敢阻挡他们。
当他们终于踉踉跄跄地冲出枯萎林海的边界，踏上那片坚硬、龟裂、散发着硫磺与血腥混合气味的暗红色土地时，几乎所有人都虚脱地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弹一下。
回头望去，那片死寂的枯萎林海，依旧静静地横亘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足以改天换地的法则之战从未发生过。
但他们知道，他们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阿树被岩罡小心地放下，靠在一块冰冷的黑色岩石上。他紧闭双眼，全力运转着微弱的琉璃净火，修复着几乎崩溃的躯体和灵魂。怀中的不灭心灯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巫医婆婆挣扎着过来，将最后一些珍贵的草药嚼碎，小心翼翼地敷在阿树的伤口上，又将药汁喂进他的嘴里。她又查看了一下其他伤者的情况，脸上愁云惨淡。物资几乎耗尽，伤员过半，而前方……
阿树缓缓睁开眼，望向眼前这片新的绝地。
这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峡谷，两侧是陡峭如刀削、高耸入云的暗红色岩壁，岩壁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诡异脉络，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峡谷之中，弥漫着浓郁的、仿佛由鲜血与怨气凝聚而成的暗红色雾气，能见度极低。而在那雾气深处，隐约传来锁链拖曳的沉重声响，以及某种巨大生物低沉而痛苦的喘息声。
这里，就是守墓人口中，连他们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神弃之地”吗？
希望仿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前路是更加深沉的绝望。黑石部落的命运，与状态跌至谷底的阿树紧紧相连，他们能否在这条诅咒死亡之路上，找到一线渺茫的生机？
“枯萎林海战魔影，信念为壁渡死关。法则碰撞惊天地，油尽灯枯入神弃。前路腥风伴血雾，锁链喘息藏杀机。阿树与黑石部落如何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神弃之地又将是旅程的终点还是新的起点？感谢阅读，敬请期待第七十七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