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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灵花传闻·沸油的水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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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缘客栈那扇紧闭的大门,如同巨兽合拢的嘴,吞噬了那位玄衣萧公子与他的铁甲护卫,也暂时隔绝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然而,无形的阴霾并未散去,反而如同沉入水底的墨汁,无声地在小镇每一个角落晕染、扩散。阳光依旧照在青石板上,却失了暖意,空气里漂浮着一种粘稠的、混合着铁锈、尘灰与无形恐惧的压抑气息。

回春堂内,苏明霞靠在冰冷的药柜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小撮冥寒草的残渣。冰冷的寒意顺着指腹蔓延,却压不住腕间烙印深处残留的那一丝冰针般的刺痛。萧公子那双墨黑冰冷的眸子,那看向回春堂方向时毫不掩饰的漠然与轻蔑,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字成灰的冰面上。她目光扫过墙角那片死寂的阴影,林静水胸前的玉佩沉寂着,仿佛方才那两道来自客栈方向的冰冷注视,并未惊扰到深处沉睡的力量。

小镇表面的死寂,很快被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安的喧嚣打破。

先是镇东头那家最热闹的“同福茶馆”。几个穿着半旧短打、袖口沾着油腻的力夫和行脚商,正围坐在一张油腻的方桌旁,就着粗瓷碗里的劣茶,唾沫横飞地讲着昨日的见闻。一个精悍的汉子正说到兴头上,唾沫星子横飞:“……好家伙!那马!那甲!俺走南闯北这些年,就没见过这阵仗!那马车里的贵人……”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定在了他们桌旁。是萧公子的护卫之一。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劲装,腰佩短刀。面容普通,丢在人堆里转眼就忘。但那双眼睛——毫无温度,锐利如鹰隼,只随意一扫,那唾沫横飞的汉子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脸色瞬间煞白。

护卫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和善”的僵硬微笑。他随手抛了几个铜钱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叮当”的脆响。“几位大哥,”声音不高,平平无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跟几位打听个事。听说这附近山里,生有一种罕见的奇花,能治百病,延年益寿?叫什么‘地脉灵花’的?哥几个走南闯北见识广,可曾听过?”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聊。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死死锁定了桌边每一个人脸上的细微变化!

茶馆里瞬间死寂。所有茶客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那被问话的汉子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结结巴巴道:“地……地脉灵花?没……没听说过啊……”旁边几人也是连连摇头,眼神躲闪,大气不敢出。护卫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片刻,那丝“和善”的笑意未减,眼底的冷光却更盛。“哦?是吗?”他慢悠悠地拿起一枚铜钱,在指间轻轻捻动,“那……‘九萼幽蓝花’呢?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传言里,总是有些影子的吧?”“九萼幽蓝花”这个名字一出口!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茶馆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一直佝偻着背默默喝茶的老采药人,拿着茶碗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浑浊的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混杂着惊惧与难以置信的——波动!但他很快低下头,用力咳嗽起来,用袖口掩住了脸。

这细微的变化!丝毫没有逃过那护卫鹰隼般的眼睛!他并未立刻转向老采药人,只是嘴角那丝“和善”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看来几位是真不知道。”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将捻动的铜钱轻轻按在油腻的桌面上,“打扰了。”说完,转身便走,目标明确地穿过几张茶桌,径直走向茶馆门口,仿佛只是随意走动。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茶馆门槛的瞬间!身体却毫无征兆地——顿住!猛地回头!那双冰冷锐利的鹰目!如同两道无形的钩索!精准无比地、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钉在了角落里那个还在掩面咳嗽的老采药人身上!“老人家,”护卫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死寂的茶馆每一个角落,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您在山里采药几十年,见识肯定比这些糙汉子强。关于那花……一点都想不起来?”老采药人浑身一颤,咳嗽得更厉害了,枯瘦的肩膀剧烈抖动,几乎喘不上气,断断续续道:“咳……咳咳……小老儿……老眼昏花……咳……真……真不知……”护卫盯着他看了几息,那眼神几乎要将老人洞穿。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转身。大步离开了茶馆。留下满室死寂和一群脸色惨白、如同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茶客。老采药人伏在桌上,咳嗽声变成了压抑的、充满了恐惧的呜咽。无形的恐惧如同寒霜,冻结了每一个人的心。

与此同时。镇中那家兼卖些山货、草药的小杂货铺。胖乎乎的老板娘正和另一个护卫(同样身着不起眼的灰色劲装)说着什么,脸上堆着谄媚又惶恐的笑容。“……军爷……哦不,大人……您说的那灵花,老婆子是真没听说过……”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护卫腰间那柄短刀冰冷的刀柄。护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货架上粗糙的草药包。“老板娘生意不错,”他语气平淡,“这些草药,都是附近山里采的?”“是是是,”老板娘点头如捣蒜,“都是些不值钱的野草根……”“哦?”护卫拿起一包散发着淡淡腥苦气的、颜色深褐的草药根茎,“这种呢?叫什么?长在什么地方?”老板娘瞥了一眼,连忙道:“这叫‘鬼哭藤根’,不值钱的玩意儿!长……长在背阴的山坳里,靠近水边,湿气重的地方才有……”护卫指尖捻着那深褐色的根茎,眼神微动:“水边?湿气重?具体是哪种水?溪水?泉水?还是……别的什么?”“这……”老板娘有些茫然,“就……就山涧溪水边呗……”护卫没再追问,放下根茎,目光扫过其他草药,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个问题都隐隐指向特定的环境特征——阴冷、潮湿、水汽氤氲、甚至……带着腐朽气息的地方。

而在镇口简陋的市集上。几个护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混迹在稀落的赶集人群中。他们并不主动问询。只是竖起耳朵。锐利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每一个交谈的人。一个挎着篮子卖鸡蛋的老妇人正跟旁边卖竹筐的嘀咕:“……听说没?西头老李头家的小孙子,前阵子掉后山水潭边,差点没了,回来就高烧不退,满嘴胡话,说什么看见水里有绿影子……”另一个方向,两个樵夫扛着柴担走过。“……那鬼地方邪性得很,水冷得能冻死人,上次我砍柴路过,差点滑进去……”护卫的脚步微微放缓。耳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这些零碎、惊惧、带着禁忌意味的议论,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他们无声地、精准地——串联、记录下来。

苏明霞是在去杂货铺买盐时,撞见其中一个护卫从药铺里出来的。她提着一个粗布小袋,低着头,努力收敛着自己的存在感。那护卫刚问完药铺老板,正站在铺子门口,鹰隼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街上稀疏的行人。当苏明霞的身影进入他视野的瞬间!那护卫的目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聚焦!牢牢地钉在了她身上!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与一丝……深藏的探究!他并未上前搭话,只是嘴角扯起一个极其细微、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如同在猎物身上打上了标记。

苏明霞只觉得后背瞬间爬满寒意,握着盐袋的手指猛地收紧。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条街。回到回春堂,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感觉那如芒在背的视线稍稍减弱。她走到后窗破洞前,望着那口死寂的寒潭。潭水依旧墨绿,深不见底。然而!就在她目光投注过去的刹那!潭心!那处一直缓慢旋转的墨绿色漩涡!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加速旋转了一下!带起一圈比平日更明显、带着一丝不耐烦与冰冷警告意味的——涟漪!随即又恢复了死寂的旋转。仿佛某种沉睡的存在,被小镇上空弥漫的、关于“地脉灵花”的探寻气息所惊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冰冷的低哞。

苏明霞的心,沉了下去。灵花传闻。九萼幽蓝花的线索。萧公子势在必得的决心。护卫无孔不入、精准狠辣的打探。以及……寒潭深处那被惊动的不耐警告。所有的线头,都若有似无地——指向这口吞噬一切的幽冥寒潭!平静彻底打破。无形的巨网,正从福缘客栈无声地蔓延开来,笼罩小镇,勒紧回春堂。而“地脉灵花”,如同投入沸油的水滴,瞬间激化了这压抑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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