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暖光与尘埃（2/2）

她低头，对上沈砚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冷静锐利的眸子，此刻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朦胧，带着刚躺下时的困倦，和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依赖的柔软。

“……别走远。”他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睡意，像是无意识的呓语，说完这句，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也松开了，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但手腕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却无比真实。

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已经陷入沉睡的侧脸，冷硬的线条在睡梦中变得柔和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坐在了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床架，将自己置于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她没有再看他，只是抱着膝盖，听着身后他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感受着这狭小、简陋却无比安心的空间。外面是零下几十度的极寒冰雪，里面是昏黄的灯光、尘埃的味道，和他沉睡的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感包裹着她。他们穿越了生死，背负了新的秘密与责任，但在此刻，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在一起，即将踏上归家的路。

阿卓蹑手蹑脚地探进头，看到这一幕，了然地笑了笑，又悄悄缩了回去，主动承担起了第一轮守夜的任务。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在沉睡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面向林晚的方向。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安的梦境，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

林晚察觉到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她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皮肤，沈砚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睡梦中精准地再次握住了她的几根手指。

这一次，他握得很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仿佛要将那点微凉的柔软牢牢禁锢在掌心，汲取安心的力量。

林晚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他的掌心很烫，带着伤者特有的热度，熨帖着她的指尖，那温度似乎顺着血液，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大手几乎将她的完全包裹，指节分明，旧疤清晰，与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在寂静中无声流淌。

也许是被她指尖的凉意安抚，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沈砚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林晚维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背靠着床架，手被他紧紧握着，却没有丝毫不适。她甚至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眼皮渐渐沉重。

在彻底陷入睡眠之前，她模糊地想，回去之后，真的要买一盆很大的绿萝，就放在阳光最好的窗台上。

还有……海边的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想象中那样，带着咸咸的、自由的味道。

应急灯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相互依偎的两人，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世界尽头，勾勒出一幅名为“归途”的静谧剪影。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仿佛也在为这来之不易的温暖而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