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抢书风波(1/2)
正说着,刑侦队的马爱国端着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听到议论,也摇头笑道:“你们这说的还不算稀罕。我们今天还真处理了一桩跟课本有关的案子。”
大家都好奇地望过去。
“案子?咋的也不能因为课本闹出人命了吧?”
“人命案子倒不至于,”马爱国不紧不慢地说:“机械厂有个青工,也想高考,托了好多关系,花了高价,才从别人手里匀了一套旧课本,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结果昨天下午,他放在车间更衣室的书包连带着课本,不翼而飞了。”
“偷了?谁干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厂子里的人呗。”
“那范围也太大了点,查到猴年马月去啊,马队快别卖关子了,你这么悠闲偷书的贼肯定抓到了。”
“查了一圈,你们猜怎么着?”马爱国卖了个关子,“是他同一个车间的师傅,老师傅倒不是坏心,是他自家儿子也想考学,到处找不着书,眼看儿子急得嘴上起泡,老师傅一时糊涂,就趁徒弟不注意,把书给……‘借’走了。想着让儿子赶紧抄一遍就还回去。”
“啊?这……”
“那青工发现书没了,急红了眼,立马就报了案。我们一去,没费啥劲就在他师傅家床底下把书搜出来了。老师傅臊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给他徒弟鞠躬道歉,说对不起,鬼迷心窍了。那青工看着师傅花白的头发,又看着失而复得的书,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这事儿也没法立案,只能调解,让老师傅写了份检查,保证不再犯。”
“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一本破书,弄得师徒差点反目成仇。这高考的才公开多久啊,闹出来的事也忒多了点!”
“别提了,我和飞飞从公园回来的路上听见的全是这事,到处都闹哄哄的。”
“可热闹了,比过年还热闹。”程飞插嘴。
“看来啊,这高考不光是考学问,也是考人心呐。”
“谁说不是呢!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夫妻为此闹掰,有的师徒为此生分,还有那脑子活的,倒腾旧课本都发了笔小财!”
“要我说啊,还是得自己有真本事。靠藏、靠偷、靠闹,就算拿到了书,考不上也白搭!”
“就说是呗,因为这高考闹腾成这样,万一考不上不完犊子了。”
“妈,书,很重要?我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为啥偷书没事?”程飞疑惑的问。
这话问的几个大人愣了一下。
“这个……书重要,对那些想考大学的人来说,就像……就像你饿的时候,眼前的白面馍馍,能救命呢。”程秋霞比喻道。
马卫国接话,“但是偷肯定是不对的,飞飞你看偷书的这人最后书也没捞着,徒弟也离了心,名声也不好。我们不抓他,是因为被偷的不追究了,不是因为偷书无罪。”
程飞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馍馍抢不到,可以吃土豆。书抢不到,不能想别的办法吗?”
程秋霞被女儿这单纯的话问得一怔,随即笑了:“傻闺女,这知识啊,有时候就跟那独一份的秘方似的,没有那本书,就学不会那里面的道道。土豆代替不了馍馍。”
程飞似懂非懂,但她记住了,那些薄薄的、印着字的纸,在夏天燥热的县城里,掀起了一场比天气还要炽热的狂潮,让好多大人变得奇奇怪怪的。
远处几个穿着白衬衫的干警一起走过来,激动地讨论着什么,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确定了,真恢复了,你看这报纸。”
“我的老天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
“你要参加高考?”
“那咋不参加?报纸上又没说有工作的不让考,能考就考呗,考上了上,考不上安心上班。我得赶紧去新华书店看看,还有没有课本!”
“同去同去!晚了怕是毛都不剩了!”
“没啦没啦,我刚从新华书店那边回来,新货还没来呢。”程秋霞笑着对这几个小年轻说,“新华书店玻璃都快被挤爆了。我的妈呀,那人多的,跟不要钱似的,全是抢课本的,为了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差点打起来。”
“啊?这么厉害啊?那就只能等着新书来了。”
“你们可别穿警服去,再被扣上什么奇怪的帽子。我刚从那边过来,我的老天,有个戴眼镜的男的,鞋都挤掉了一只,还有个女的,头发被扯乱了,跟个疯婆子似的!售货员在柜台后面嗓子都喊哑了:‘没了!真没了!下一批不知道啥时候来!’根本没人听!”
程飞突然在其中一个干警身上闻到血味,“叔叔,你手出血了。”
“啊?我吗?”干警冯东低头看自己手,还真有一道血痕。
马卫国看着自己队的人问:“咋回事?受伤了?今天你没出警?你不是在门口值班的吗?”
“哦,是刚才门口闹事那俩人的血。”
“恩?公安局门口闹事?流氓团伙吗??”
“不是流氓团伙,别提了,一个点的俩知青,关系还行。这不都要高考嘛,其中一个弄到了一套课本,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另一个没弄到,眼红,趁他不在,溜进他宿舍把书偷了。结果被当场抓住,两人在宿舍里就打起来了,一个鼻子被打出血,一个眼圈乌青。一个生气一个不承认,俩个人拉扯着到咱这,还互相指着鼻子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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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书的那个不承认?他咋说?”
“他不承认也没招啊,那书上写着名字呢。他还有理呢,说‘知识是人民的,凭什么他独占!’另一个气得跳脚,‘人民的你花钱买去啊,你偷我的算什么本事!’唉,我们是劝了半天,最后让偷书的把书还了,写了检讨才算完。”
“哎呦喂,都疯了都疯了。”周红梅摇头叹息。
回到家,关上门,仿佛才把外面的喧嚣隔开了一些。程秋霞给程飞倒了杯凉白开,自己坐在椅子上,心里还回味着今天在外面看到、听到的一切。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着一个消息,能让整个县城,上至干部教师,下至工人农民,甚至扫大街的、家庭妇女,都搅和进来,上演这么一出出悲喜剧。
程飞小口喝着水,突然抬起头,看着程秋霞,认真地问:“妈,高考……这么厉害吗?比电影还厉害?能让这么多人,又哭又笑,又抢又闹?”
程秋霞被问得一怔,看着女儿纯净又带着困惑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伸手摸了摸程飞的头,长长地吁了口气。
“厉害,当然厉害。”她望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喃喃道,“它啊,能改变太多东西了。比电影……厉害多了。”
“妈,外面那些人,高兴的,不高兴的,着急的,生气的……比屯子里杀年猪还热闹。”
程秋霞被闺女这比喻逗得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是啊,乱套了。不过,乱也得往前奔啊。这高考是把钥匙,能打开很多扇门呢。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找对锁眼了。”
靠山屯的夏夜,原本该是静谧的,只有蛙鸣和蝈蝈叫。可今儿个晚上,老李家院子里传出的动静,却比过年杀猪还热闹。
“李建军!你把书给我拿出来!”老李家闺女李小兰,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对着她哥那屋的窗户吼,嗓门又尖又亮,惊得篱笆墙下的大黄狗都一哆嗦。
她哥李建军,一个膀大腰圆的壮实后生,哐当一声推开门,手里还拎着个旧木箱子,上面挂着把明晃晃的小锁头。他梗着脖子,满脸不耐烦:“嚷嚷啥?嚷嚷啥?这套书是咱爹当年留给我的,我先看咋了?你一个丫头片子,着急忙慌看啥看?等着嫁人得了。”
“放你娘的罗圈屁!”李小兰气得眼圈都红了,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啐她哥脸上,“爹啥时候说过这书是留给你的?那是咱家的!高考恢复,人人平等!凭啥你就独占?你这是知识垄断!是封建大家长做派!”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给我扣上帽子了?”李建军把箱子往地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就垄断了咋地?有本事你来抢啊,这箱子我锁上了,钥匙在我这儿。”他得意地拍了拍裤兜。
在院子里乘凉的左邻右舍早就被这兄妹俩的吵嚷声引出来了,抻着脖子听热闹。
李风花磕着瓜子,啧啧两声:“瞧瞧,这兄妹俩,平时挺好,为一本书,眼珠子都红了。”
铁蛋爹李铁柱摇头:“建军这孩子也是,当哥的没个当哥的样儿,让着点妹妹能咋的?你不过去瞅瞅?”
“我过去能逼着人把书拿出来?哼,你们男人啊,就是小看女人,小兰自己有招,你瞅着吧。”
李铁柱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兰这嘴皮子利索,还‘知识垄断’,跟谁学的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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