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雁门故道觅尘踪（1/2）
第一百五十六章：雁门故道觅尘踪
夜色如墨，浸透着江南小镇的每一寸肌理。萧彻抱着苏雪的手臂微微收紧，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雅的桂香，掌心却能感受到她脊背细微的颤抖。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他此刻心绪，明暗交错，难寻平静。
“雪儿，对不起。”萧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歉疚，“本想给你和孩子们一世安稳，却还是把你卷入了这场风波。”
苏雪抬起头，指尖轻轻抚过他脸颊的轮廓，眼底虽有担忧，却更多的是坚定：“夫妻本是同林鸟，风雨同舟是本分。你要去北疆查明真相，我便在这小院守着家，守着安儿和宁儿，等你回来。”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玉佩呈柳叶状，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这是我苏家的护身玉佩，你带着它，就当我陪在你身边。当年我祖父曾说，这玉佩能逢凶化吉，护人平安。”
萧彻接过玉佩，入手微凉，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纹路，心中暖意涌动。他将玉佩贴身收好，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等着我，最多三个月，我一定回来。”
“我等你。”苏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她知道，此刻的软弱只会让萧彻分心，她能做的，便是给他最坚定的支持和等待。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萧彻便起身收拾行囊。他没有带太多东西，只备了一套换洗的衣物、一把玄铁打造的短刀，还有苏雪连夜为他准备的干粮和伤药。他走到西厢房，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萧安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萧宁则咂着小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萧彻俯下身，轻轻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各吻了一下，低声道：“安儿，宁儿，爹爹要去北疆一趟，你们要听娘亲的话，好好读书，好好习武，等爹爹回来，给你们带北疆的特产。”
说完，他直起身，不舍地看了一眼孩子们，转身走出了房间。苏雪已经做好了早饭，简单的几样小菜，还有一锅温热的米粥。两人相对而坐，默默用餐，没有太多言语，却彼此心意相通。
吃过早饭，萧彻背起行囊，准备出发。苏雪送他到院门口，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路上小心，务必平安。”
“嗯。”萧彻重重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北疆的路。
江南到北疆，路途遥远，千里迢迢。萧彻没有选择走官道，一来官道人多眼杂，容易被人察觉行踪；二来他也想趁机绕路去一些当年玄甲军曾经驻扎过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他一路向北，晓行夜宿，风餐露宿。白日里，他避开人多的城镇，专走偏僻的小路和山林；夜晚则找一处隐蔽的山洞或破庙歇息，警惕性丝毫不敢放松。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心中多了一份对家人的牵挂，这份牵挂如同温暖的光，支撑着他一路前行。
这日，萧彻来到了一座名为“黑石岭”的山脉。黑石岭山势险峻，峰峦叠嶂，山上古木参天，怪石嶙峋，据说山中常有猛兽出没，还有山贼盘踞，寻常商旅都不敢轻易涉足。萧彻之所以选择走这里，是因为黑石岭的另一侧，便是当年玄甲军驻守过的“清风寨”旧址。
清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年玄甲军曾在这里大败匈奴的一支先锋部队，是玄甲军的一处功勋之地。后来天下太平，玄甲军解散，清风寨便渐渐荒废了。萧彻想着，或许能在清风寨找到一些当年留下的痕迹，或者遇到一些知晓内情的人。
进入黑石岭后，山路愈发崎岖难行。萧彻施展轻功，在山林间穿梭，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他的速度极快，脚下的落叶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丝毫没有惊动山林中的鸟兽。
行至正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萧彻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歇息，拿出干粮和水，简单补充了一下体力。就在他准备起身继续前行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呼救声。
“住手！你们这些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而愤怒，带着一丝倔强。
“嘿嘿，小娘子，这黑石岭是我们的地盘，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钱财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再陪哥哥们乐呵乐呵，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充满了猥琐和嚣张。
“做梦！我乃‘烟雨剑派’弟子林月瑶，你们若再胡来，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们！”女子怒声呵斥道。
“烟雨剑派？哈哈哈，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小娘子抓起来，带回山寨好好伺候！”
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和女子的闷哼声。
萧彻眉头微皱，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他此行身负重任，不宜节外生枝。但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想到苏雪和孩子们，他心中的恻隐之心还是被触动了。他深知一个女子在这样偏僻的山林中遭遇山贼，后果不堪设想。
犹豫片刻，萧彻还是起身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萧彻很快便看到了打斗的场景。只见四个手持钢刀的山贼，正围着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秀丽，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显然是一把宝剑。此刻，她的手臂已经被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袖，气息也有些不稳，但眼神依旧坚定，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山贼。
四个山贼个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手中的钢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招招都朝着女子的要害攻去。女子虽然剑法精妙，但毕竟寡不敌众，又已受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山贼抓住。
“住手！”
萧彻大喝一声，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打斗现场。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冲向离女子最近的一个山贼，抬手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那山贼正全神贯注地攻击女子，根本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山贼被萧彻一掌拍中，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其他三个山贼见状，都是一惊，纷纷停下攻击，转头看向萧彻。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多管闲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山贼怒声喝道，手中的钢刀指向萧彻，眼神中充满了凶光。
萧彻没有理会他，走到林月瑶身边，轻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林月瑶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公子，这些山贼凶悍得很，你要小心。”
“放心。”萧彻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三个山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你们走吧，不要再为非作歹了。”
“走？哈哈哈，野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我们黑石岭撒野！”络腮胡山贼冷笑一声，“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野小子，再把这小娘子带回山寨！”
话音未落，三个山贼便挥舞着钢刀，同时攻向萧彻。他们的刀法杂乱无章，显然只是些乌合之众，但胜在勇猛凶悍，下手毫不留情。
萧彻神色平静，丝毫不惧。他赤手空拳，身形灵活地在三个山贼之间穿梭，避开他们的攻击，同时时不时地拍出一掌。玄甲军的“破阵掌”刚猛霸道，每一掌都带着强劲的力道。
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三个山贼相继被萧彻拍中，纷纷倒地，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了。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四个山贼便都被解决了。
林月瑶看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刚才她与这四个山贼周旋了许久，都没能占到上风，而萧彻仅仅用了几招，就将他们全部制服了。
“公子好俊的功夫！”林月瑶由衷地赞叹道，眼中满是敬佩。
“举手之劳罢了。”萧彻摆了摆手，“姑娘，这里太过危险，你还是尽快离开黑石岭吧。”
“嗯。”林月瑶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眉头微微皱起。伤口虽然不深，但流血较多，已经有些影响行动了。
萧彻察觉到她的异样，从行囊中取出苏雪为他准备的金疮药和纱布，递了过去：“这是金疮药，你先敷上，包扎一下吧。”
林月瑶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金疮药和纱布，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她走到一旁的石头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
萧彻则走到那四个山贼身边，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发现他们都只是昏死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他不想多造杀孽，便没有赶尽杀绝。
“公子，你要去哪里？”林月瑶处理好伤口，走到萧彻身边问道。
“我要去北疆。”萧彻如实说道。
“北疆？”林月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也要去北疆，我师父在北疆的‘雁门关’附近修行，我是去寻我师父的。”
萧彻心中一动，雁门关正是他当年驻守过的地方，也是老将军中埋伏的地方。或许，这个林月瑶的师父，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同路。”萧彻说道。
“是啊！”林月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公子，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黑石岭这一路还有不少山贼和猛兽，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萧彻犹豫了一下，他本想独自前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转念一想，林月瑶是烟雨剑派的弟子，武功虽不算顶尖，但也有些自保之力，而且她要去雁门关，或许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再者，有个人同行，也能稍微缓解一下旅途的孤寂。
“好。”萧彻点了点头，“那我们便结伴同行。”
“太好了！”林月瑶开心地说道，“我叫林月瑶，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萧彻。”
“萧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林月瑶说道，她显然是不想再在这危险的地方多待了。
“嗯。”萧彻应道，背起行囊，与林月瑶一同朝着黑石岭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林月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性格十分活泼开朗。她向萧彻打听着北疆的情况，也讲述着自己门派的一些事情。萧彻则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倾听，偶尔回应几句。他心思缜密，虽然与林月瑶结伴同行，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始终保持着一丝戒备。
通过交谈，萧彻得知，烟雨剑派是一个小门派，主要在江南一带活动，门派弟子大多是女子。林月瑶的师父是烟雨剑派的掌门，名叫“烟雨仙子”，武功高强，性格孤僻，多年前便独自一人去了北疆修行，很少回江南。林月瑶这次是奉了门派师姐妹们的命令，去北疆寻找师父，询问一些门派传承的事情。
两人一路前行，走走停停，倒也相安无事。林月瑶的剑法确实有几分独到之处，遇到一些小股山贼或野兽时，也能帮上一些忙。萧彻则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高强的武功，为两人扫清了不少障碍。
这日傍晚，两人来到了一处名为“落马坡”的地方。落马坡地势陡峭，道路狭窄，两旁是悬崖峭壁，十分凶险。据说，当年有不少商旅和行人在这里失足落马，因此得名。
“萧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附近找一处地方歇息吧？”林月瑶说道，她已经有些疲惫了。
萧彻点了点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驿站。驿站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屋顶有些破损，墙壁也斑驳不堪，但勉强还能遮风挡雨。
“我们就去那里歇息吧。”萧彻指了指废弃的驿站。
两人来到驿站门口，推开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驿站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已经破旧不堪，地上散落着不少杂物。
萧彻走进驿站，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对林月瑶说道：“进来吧，这里安全。”
林月瑶走进驿站，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萧彻则在驿站门口生起了一堆火，一来可以取暖，二来也能驱赶野兽和蚊虫。
火光跳跃，照亮了驿站内的景象。林月瑶看着萧彻的侧脸，心中有些好奇。她总觉得萧彻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沉稳、内敛，眼神中带着一丝沧桑和锐利，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而且，他的武功如此高强，却偏偏要独自前往北疆，这让她更加好奇他的身份和目的。
“萧公子，你去北疆是做什么呢？”林月瑶忍不住问道。
萧彻沉默了片刻，说道：“找人，查一些事情。”他没有说得太详细，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月瑶看出他不想多说，便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萧公子，你的武功这么高强，是不是师从某个名门大派？”
“我没有师父，武功都是在军营里练出来的。”萧彻如实说道。
“军营？”林月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萧公子当过兵？”
“嗯，当年在玄甲军待过十年。”萧彻说道。
“玄甲军！”林月瑶惊呼一声，脸上满是震惊，“就是那个曾经驻守雁门关，令匈奴闻风丧胆的玄甲军？”
“正是。”萧彻点了点头。
林月瑶看着萧彻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敬佩了。玄甲军的威名，她早已如雷贯耳。那是一支传奇的军队，在北疆浴血奋战多年，守护着大晋的边境，让无数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竟然是玄甲军的老兵。
“萧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林月瑶由衷地赞叹道，“我小时候就听我师父说过玄甲军的故事，说玄甲军的将士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以一当十，勇猛无比。”
萧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玄甲军的荣耀，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玄甲军早已解散，当年的战友也大多不知去向，只剩下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留在了他的心中。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夜色渐深，驿站外传来阵阵风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林月瑶有些害怕，下意识地靠近了火堆一些。萧彻察觉到她的异样，说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林月瑶点了点头，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了不少。
就在这时，驿站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萧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示意林月瑶不要说话，自己则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在朝着驿站走来。萧彻心中一紧，难道是刚才那些山贼的同伙找来了？还是其他的不速之客？
他悄悄起身，走到驿站门口，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夜色中，有五个黑影正朝着驿站走来，他们的步伐轻盈，动作矫健，显然都是练家子。而且，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绝不是普通的山贼。
萧彻心中暗叫不好，这些人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看来，他的行踪还是被人察觉了。
“月瑶，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出声。”萧彻低声对林月瑶说道。
林月瑶也察觉到了危险，脸色微微一变，点了点头，连忙起身，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萧彻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很快，五个黑影便来到了驿站门口。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鬼面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他看了一眼驿站内的火光，冷笑一声，一脚踹开了驿站的大门。
“萧彻，我们又见面了。”鬼面人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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