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广播体操事件（下）（1/2）
星光魔法学院，院长赫伯特·观星者的办公室，与其说是一间处理公务的房间，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星空观测台与书海的结合体。拱形的穹顶被施展了永久性的幻术魔法，模拟着浩瀚的星空，星辰按照真实的轨迹缓缓运行，洒下清辉。四壁皆是直抵穹顶的书架，塞满了厚重典籍与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卷轴。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由某种暗沉魔法木料制成的书桌上，摊开着几张写满报告和数据分析的羊皮纸，旁边还放着一架精致的黄铜星象仪，正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然而，此刻办公室内的气氛，却与这宁静深邃的星空背景格格不入。
赫伯特院长，一位须发皆白、穿着绣有星辰月亮图案的深蓝色法袍的老者，正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着面前几位神色各异的高级导师和部门负责人的激烈争论。他那双饱经沧桑、仿佛能映照星辰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则是深沉的思索。
“荒谬！简直是荒谬绝伦！”元素控制科的负责人，一位名叫阿尔瓦·铁砧的壮硕法师，声如洪钟，震得桌面的星象仪都微微颤动，“用一套……一套莫名其妙的‘体操’？来解决魔力暴动？这根本就是对魔法严谨性的亵渎！是巫术！是歪门邪道！卡尔和海伦当时是吓傻了吗？竟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脸色因激动而涨红：“魔力暴动，必须用更强、更精准的魔力进行疏导和压制！这是千百年来验证的真理！那个莉娅夫人，她用的根本就不是魔法！谁知道她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或许是某种禁忌的精神暗示？或者干脆就是运气好，碰巧马修那孩子的暴动到了强弩之末？”
“阿尔瓦，注意你的言辞！”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气质温婉、戴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女法师——魔药学与治疗系的负责人梅维丝·柔水，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我当时不在现场，但事后对马修进行了全面检查。他的魔力回路虽然受损，但异常平稳，精神海也恢复了基本的秩序，没有任何外力强制干预或精神控制的痕迹。这种恢复速度和质量，远超我们使用常规镇静和疏导法术的效果！这是事实！”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阿尔瓦：“难道我们治疗科亲眼所见、亲手检测的结果，还比不上你在这里毫无根据的臆测吗？”
“事实？谁知道那是不是某种更隐蔽的、我们无法检测的手段？”阿尔瓦梗着脖子反驳，“就算有效，这种来历不明、无法用现有魔法理论解释的方法，也绝不能推广！这会动摇魔法教育的根基！让孩子们以为随便伸伸手、踢踢腿就能控制魔力，还要我们这些导师、还要浩如烟海的魔法典籍做什么？！”
“我认为梅维丝说的有道理。”另一位负责低年级魔法基础理论教学的导师，达尔文·逻辑（人如其名，以思维严谨刻板着称），扶了扶自己的方框眼镜，用他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抛开情感上的抵触，我们应当理性分析。根据卡尔、海伦以及在场所有学员（共九人）的独立陈述，他们在跟随莉娅夫人做完那套……嗯，‘舒缓动作’后，不仅马修的暴动平息，他们自身也感到精神舒缓，之前因惊吓和能量冲击带来的不适感显着减轻。”
他拿起一份报告，念道：“多名学员反映，做动作时感觉‘周围的能量变得听话了’、‘心里不那么害怕了’、‘好像有温暖的水流在身体里流动’。这种群体性的、正向的主观体验，虽然无法量化，但不容忽视。或许，这套动作确实蕴含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作用于精神与能量层面的‘韵律’或‘规则’。”
“韵律？规则？”阿尔瓦嗤之以鼻，“达尔文，你可是教基础理论的！魔法规则是建立在元素特性、符文结构、精神力模型之上的！不是建立在伸胳膊抬腿上！你这种说法，和那些乡野间跳大神的巫医有什么区别？”
“你！”达尔文被噎得脸色发青，但又无法在理论上立刻驳倒对方。
“好了，诸位，请冷静。”赫伯特院长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争执的双方暂时安静下来。他目光转向一直坐在角落，捋着胡子、眼神闪烁不定却难得没有加入争吵的维克多大师。
“维克多，你和莉娅夫人接触最多，对她的……嗯，‘方法论’，有何看法？”
维克多大师清了清嗓子，表情复杂。他内心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套“体操”的原理，完全超出了他毕生研究的魔法体系，让他有种面对未知领域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院长，诸位，”维克多缓缓说道，“我必须承认，莉娅夫人的方法，与我已知的任何魔法流派都迥然不同。它不依赖咒语，不依赖复杂的法阵模型，甚至不强调精神力的强行输出。它更像是一种……引导，一种建立在某种内在‘秩序’和‘韵律’之上的能量协调术。”
他回想起莉娅之前与他争论时提到的“能量生态”、“理解能量性格”等概念，似乎与这套“体操”的理念一脉相承。“我无法用现有的理论解释它为何有效，但事实是，它确实有效，并且效果显着。马修的例子就是明证。而且，据我了解，莉娅夫人的儿子埃文，在骑士分院的训练中，也运用了一些类似的、看似简单却效果非凡的‘道理’，在力量控制上进步神速。”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不虞的阿尔瓦，补充道：“我认为，我们不能因为它无法被现有体系解释，就简单地斥之为‘巫术’或‘歪门邪道’。这或许是另一种我们未曾探索过的、通往能量本质的路径。尤其是在魔法基础教育领域，如果这套……‘舒缓动作’真的能有效预防和缓解低年级学员常见的魔力躁动、精神紧张等问题，其价值……不可估量。”
“维克多！你也被她蛊惑了吗？”阿尔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只是陈述事实和可能性！”维克多大师也有些恼火地回瞪。
赫伯特院长抬手制止了可能再次爆发的争吵，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争议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这件事的不寻常。莉娅夫人的方法，触及了我们认知的边界。”
他拿起桌上另一份刚刚由信使送来的、盖着王都魔法协会印鉴的文件，轻轻放在桌面中央。
“看来，我们的争议，已经不仅仅是学院内部的事情了。”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那份文件上。那是王都魔法协会发来的质询函，内容正是关于“星光学院出现未知魔力控制手段，疑似与传统魔法体系冲突”的传闻，要求学院尽快提交详细报告并说明情况。
消息传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是哪些长舌妇……不，是哪些同僚这么‘关心’我们学院？”梅维丝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仅仅是协会，”赫伯特院长揉了揉眉心，“几位与我们有合作关系的贵族家主，以及……咳咳，几位以‘传统卫道士’自居的老朋友，都发来了‘关切’的信件。有的询问这套‘神奇体操’的详情，希望能用于家族子弟的启蒙教育；有的则言辞激烈，指责我们引入异端邪说，玷污魔法纯洁性，要求我们立刻终止与莉娅夫人的合作，并公开澄清。”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事情果然闹大了。
“院长，您的意思是？”达尔文导师谨慎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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