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另一段女声(1/2)
安全屋的空调风裹着凉意吹过脚踝,地毯的绒毛蹭着裤脚,痒得有些不真切。成彦还没从外公的声音里缓过神,指尖捏着手机,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边框,残留着刚才听到外公声音时的颤抖。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陈教授的视频通话弹进来,背景里的仪器嗡鸣比刚才更急促,像密集的鼓点敲在人心上。她指尖一颤,手机脱手往下滑,顾怀安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托住,掌心的温热透过机身传来,顺着指尖蔓延到胳膊,让她乱颤的指尖稍稳了些。
“成小姐!有新发现!”陈教授的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没顾上推,手指飞快点着屏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们放大了背景音的频谱,在林先生和贺文璋对话的间隙,检测到一段极其微弱的女声!一直在哭,还夹杂着争辩,你们仔细听!”
成彦的心脏猛地攥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呼吸瞬间停滞在喉咙里。她下意识往前凑,膝盖撞到茶几角,疼得她眉头蹙起,却浑然不觉,耳朵几乎贴在扬声器上。小夏也屏住呼吸,踮着脚凑过来,双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指节泛青,客厅里只剩下视频里传来的电流杂音,还有隐约的、细碎得像羽毛拂过心尖的啜泣声。
“先降噪处理!”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急切,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击声密集如雨。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跳出一道平缓的曲线,像被清水冲刷过的沙线,杂音渐渐褪去,一段模糊却清晰可辨的女声从扬声器里钻出来——
“你们不能这样……那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求求你们高抬贵手……”
哭声细碎而压抑,带着绝望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细针一样扎进成彦的耳膜。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雕塑,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湿痕,又顺着边框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是母亲!真的是母亲的声音!
十年了,她太久没听过母亲这样脆弱的哭声。记忆里的母亲总是温柔而坚韧,外公中风后,她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眼底布满红血丝也只是偷偷抹把泪;父亲的绣坊被烧,她抱着自己坐在废墟前,也只是轻声说“没事,我们重新来”。可这录音里的母亲,哭得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争辩都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
“妈……”成彦的声音碎在喉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指尖死死抠着手机壳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里,留下几道深深的白痕。她能想象到母亲当时的样子,穿着她最喜欢的浅蓝色衬衫,头发被扯得有些凌乱,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卑微地哀求着,却只换来更残忍的威胁。
顾怀安的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伸手轻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像寒风里的枯叶,连带着他的掌心都跟着发烫。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的愤怒像潮水般涌来,却只能用最轻柔的力度拍着她的后背,试图传递一丝力量。
小夏早已红了眼眶,捂住嘴强忍着哭声,眼泪却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毯上洇出一个个小小的水点。她蹲在成彦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自己却哭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安慰话。
“别激动,成小姐。”陈教授的声音放软,指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我们已经做了初步声纹比对,和你提供的你母亲早年的歌声、访谈录音片段,基本可以确定是她。”他点击播放键,女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带着破音的嘶哑:
“合同是假的……你们不能逼我签字……我父亲绝不会同意这种违规操作……”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丈夫的绣坊是我们全家的指望……不能有事……”
“贺文璋!你这样为了钱毁掉古迹、迫害好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最后一句争辩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后是桌椅挪动的碰撞声,“哐当”一声,像是有人狠狠踹了椅子。接着是贺文璋阴鸷的呵斥,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闭嘴!再闹连你一起处理!别给脸不要脸!”紧接着,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电流杂音,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
成彦的身体晃了晃,顾怀安连忙收紧手臂扶住她,才没让她摔下去。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一团滚烫的火在燃烧,烧得她心疼难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原来当年母亲也在场,原来母亲不仅要面对外公中风、父亲绣坊被烧的打击,还要亲自面对贺文璋的威胁,被逼迫着签假合同,承受着她从未知道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妈……”成彦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嘶吼,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栀子花吊坠,吊坠的棱角硌得她胸口生疼,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我妈那么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逼她?为什么要毁掉我们全家?”
小夏蹲在她身边,眼泪掉得更凶了,断断续续地安慰:“彦姐……别哭了……我们现在有证据了……很快就能为阿姨和林爷爷讨回公道了……贺文璋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顾怀安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成彦崩溃的样子,心里的愤怒像积压了十年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贺文璋不仅伤害了林国雄和成建明,还这么残忍地逼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用家人的安危威胁她,简直丧心病狂,不配为人。
“陈教授,能分离出更多女声的内容吗?”顾怀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比如她提到的合同细节,还有贺文璋威胁她的具体内容,能不能更清晰一点?”
“我们正在尝试。”陈教授点点头,眉头紧紧皱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波形图不断变化,“这段女声被两个男声和环境音覆盖得太严重,需要更精细的频谱分离。不过初步判断,她提到的‘合同’,就是贺文璋伪造的锦溪项目审批合同,‘绣坊’则对应成建明先生的产业,这和我们之前掌握的线索完全吻合。”
成彦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狠狠抹掉眼泪,抹得脸颊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神里的脆弱却渐渐被决绝取代。母亲的哭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最深的愤怒,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她不能再崩溃,不能再软弱,她要撑起母亲当年没撑起的天,要为家人讨回所有的公道,要让贺文璋血债血偿。
“陈教授,麻烦您尽快处理,我们需要完整的音频。”成彦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眼神里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像淬了火的钢,“不管需要多久,不管需要什么支持,我们都配合。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贺文璋当年是怎么威胁我母亲,怎么迫害我们全家的!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