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世纪会面（2/2）

顾承翊和苏瑶终于见到了这位纠缠了顾家两代人、如同阴影般笼罩了“曙光”项目数十年的对手——葛宏。

他比想象中还要苍老。头发稀疏雪白，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老年斑，身躯在宽大的衣物下显得干瘪瘦小。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深陷在眼窝里，却依然锐利、清明，闪烁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冰冷光芒，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的膝盖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毛毯，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无法掩饰的暮气。

这就是G.H.的掌舵人，“鬼船”的幕后主宰，那个让父亲顾弘毅不得不以死布局应对的强敌。

“顾弘毅的儿子……”葛宏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缓慢，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中气不足的虚弱，“你终于来了。比你父亲预计的，要晚了一些。”

顾承翊稳住心神，与那双锐利的眼睛对视着：“葛先生。我来了，为了了解顾家与G.H.的恩怨，也为了拿回属于顾家的东西。”

“呵呵……”葛宏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属于顾家的东西？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就属于谁的吗？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你父亲……就是太执着于那些虚伪的‘道义’和‘理想’了。”

他操控着轮椅，稍微靠近了一些，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在顾承翊脸上逡巡。“像，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和你父亲一样，固执，不肯认输。”

“我父亲的选择，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私欲。”顾承翊毫不退缩地回应。

“守护？”葛宏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他守护了什么？用他自己的命，换来了顾家二十年的苟延残喘？还是让‘曙光’技术埋没了二十年？值得吗？”

他不等顾承翊回答，继续说道：“我和你祖父顾云天，也曾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可结果呢？在真正的利益和未来的掌控权面前，顾家选择了独占‘曙光’！那份契约，是你祖父先违背了承诺！”

“那份契约本身就是不平等的，是掠夺！”苏瑶忍不住出声反驳。

葛宏冷冷地瞥了苏瑶一眼，那目光让苏瑶感到一阵寒意，但他并没有发作，而是重新看向顾承翊：“年轻人，告诉你，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从来不是对错，而是力量。我父亲葛天雄明白，我也明白。只有掌握绝对的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不被他人左右。‘曙光’，就是这种力量的关键！”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热切：“它不应该被用来点亮什么愚蠢的城市，或者造福什么全人类！它应该成为新世界的基石，奠定新的秩序！一个由G.H.主导的秩序！可惜……你父亲，他不懂，或者说，他假装不懂。”

顾承翊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却依旧野心勃勃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延续了半个多世纪仇恨的根源？对力量和控制权的极致渴望？

“所以，你设下圈套，逼迫我父亲，导致他最终‘失踪’？”顾承翊的声音冷了下来。

葛宏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顾弘毅……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承认，我低估了他的决心。他的‘死’，确实打乱了我很多计划。他用他自己，为顾家，也为‘曙光’，争取了时间。”

他话锋一转，紧紧盯着顾承翊：“但是，时间已经到了。我把你引到这里来，不是想重复过去的恩怨。那些，已经随着我们这一代人的老去，变得不再重要。”

“那你想做什么？”顾承翊警惕地问。

葛宏操控轮椅，转向那面巨大的玻璃幕墙，望着窗外浩瀚的太平洋，声音变得有些缥缈：“我老了，时日无多。G.H.需要新的掌舵人，一个有能力、有魄力，并且……继承了顾弘毅那份对‘曙光’独特理解能力的人。”

他猛地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顾承翊，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顾承翊，离开顾家，加入G.H.。我将把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届时，G.H.与顾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曙光’技术也能在你手中，发挥它真正应有的、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这，比你抱着那个迂腐的顾家，抱着那个可笑的‘造福人类’的理想，要有意义得多！”

世纪性的会面，在垂暮的枭雄抛出惊天诱饵的瞬间，达到了高潮。空气仿佛凝固，顾承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关乎命运与信念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