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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云泽稻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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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三,籼稻,叶…尖端微紫?记!”

日复一日,枯燥而精确。农人们远远看着,议论从未停歇。

“瞧,又在数叶子了!稻子长几片叶子,关收成屁事?”

“我看是装神弄鬼!那木片片上画的鬼画符,能当饭吃?”

仓老更是嗤之以鼻,他管理的传统“火耕水耨”田就在九宫田不远处。一场春雨后,他得意地指着自家田里看似茂盛、实则参差不齐的秧苗:“看见没?不用数叶子,不用画格子!老天爷下雨,稻神娘娘保佑,苗子一样蹿得欢实!”他故意拔高声音,让田埂那头的周鸣听得清清楚楚。

周鸣恍若未闻。他正蹲在“坎”区的糯稻田里,水深没过了他的脚踝。他小心地拔起一株秧苗,仔细端详那在深水中挣扎着伸向水面的白色气根,又对比着旁边“坤”区籼稻那在适度水分滋养下健壮舒展的根系。数据在脑中翻腾:水深对根系形态、养分吸收效率的影响模型在快速修正。他心中默算:“坎位水深过‘七’,气根增生耗能逾三成,不利早期分蘖……”

时间在云梦蒸腾的水汽中悄然流逝。当泽畔的菖蒲抽出长剑般的绿叶,空气中开始弥漫若有似无的稻花清香时,九宫田里的差异已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晃晃地刺眼。

最先带来震撼的是“坤”区。引种自越地的籼稻,在鱼骨烂泥肥和周鸣精确调控的水分滋养下,展现出惊人的生命力。稻株健壮挺拔,叶片宽厚浓绿,在风中如碧浪翻滚。更令人咋舌的是其分蘖能力——主茎周围,密密麻麻的蘖枝蓬勃抽出,一株秧苗竟能分出八枝、九枝!远远望去,“坤”区稻田郁郁葱葱,比其他区域的稻子明显高出一截,茂盛得如同绿色的厚毯。

而与之形成残酷对比的,是仓老引以为傲的那片“火耕水耨”田。秧苗稀稀拉拉,高矮不齐,叶片泛着营养不良的黄绿色,分蘖少得可怜,大多只有孤零零的两三枝。风吹过,显得单薄而萧瑟。

一日清晨,仓老照例巡视自家田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旁边那片深浓的绿色吸引。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坤”区田埂上,弯下腰,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过一株籼稻粗壮的茎秆和那蓬勃的分蘖。他蹲下身,几乎是趴在了泥水里,一株一株地数着,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

“一、二、三……七、八!老天爷……八枝!”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他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震”区记录数据的周鸣,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敬畏的困惑。“先生……这……这稻子……”

未等周鸣回应,田埂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高亢尖锐的叱骂,打破了圩田的宁静:“何方妖人!竟敢以邪术篡改稻神真意,玷污白渚水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斑斓鸟羽、脸上涂满赭石与白垩油彩的巫祝,手举一根缠绕着蛇皮和草绳的骨杖,怒气冲冲地奔来。他身后跟着几个神情狂热的信徒。巫祝挥舞骨杖,直指郁郁葱葱的“坤”区稻田,又指向周鸣:“看这妖稻!如此疯长,必是吸尽了地脉灵气,榨干了其他稻苗的生机!此乃妖法催生,必遭天谴!待秋日,定是秕谷满穗,颗粒无收!还会引来泽中恶瘴,祸害我白渚一方!”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一些农人脸上顿时露出恐惧之色,仓老也惊疑不定地看着周鸣。

巫祝见众人动摇,更是得意,骨杖直指周鸣鼻尖:“外乡人!速速拔了你这妖阵,向稻神娘娘请罪!否则……”

“你胡说!”一个清亮却带着颤抖的童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巫祝的咆哮。

是少年衡!他不知何时已冲到了“坤”区田里,小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弯下腰,双手用力,竟生生从泥水里拔出了一株籼稻!带着泥浆的根系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你看!”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他完全不顾泥水溅满全身,双手死死抓住那株稻,举到巫祝面前,几乎戳到对方涂满油彩的脸上。稻株根部盘结的泥块簌簌落下,露出粗壮、发达、须根密布如网的根系,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黄白色,充满了勃发的力量。

“根!你看它的根!”衡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这么壮!这么多!它没吸别人的!它自己长得有劲!”他另一只手胡乱地指向旁边“乾”区的野生稻,“那边的根才短!才少!”他又指向仓老那片稀疏发黄的稻田,“仓阿公的田里,根都蔫巴了!是水不够!肥不够!不是先生害的!”

他越说越快,小胸膛剧烈起伏,最后竟低下头,死死盯着手中那株稻穗顶端刚刚抽出的、还带着青涩茸毛的幼穗,仿佛要把它看穿。他伸出沾满泥巴的手指,颤抖着,竟然开始一颗一颗地数那幼穗上刚刚分化、肉眼几乎难辨的颖花原基!

“一……二……三……”他数得极其认真,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在突然寂静下来的田野上回荡。汗水混合着泥浆,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巫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那数数的声音弄得一时语塞,脸色阵青阵红。仓老看着少年手中那株生机勃勃的稻子,又看看少年因激动和用力而颤抖的瘦小身躯,再看看那被少年指着、自家田里蔫头耷脑的秧苗,脸上的皱纹剧烈地抽搐着。他猛地转过头,不再看那巫祝,而是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伫立在田埂上的周鸣。那目光复杂至极,有惊疑,有动摇,更深处,似乎还燃起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周鸣的目光,却越过激动的少年、愤怒的巫祝、惊疑的仓老,落在了“离”字区那几垄施用了铜镍矿渣的籼稻上。在灿烂的阳光下,那些稻株的叶片尖端,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妖异的紫红色。他心中无声地划过一道冰冷的算式:“离三,镍铜吸收率,叶尖显色异常…累积毒性风险,预估减产下限…两成。”他垂下眼睑,指尖在宽大的袖袍内,无声地掐算着一个更复杂的、关乎未来隐患的卦象。暮色渐起,将九宫方正的稻田和其中涌动的生机、猜疑与隐忧,一同染成了沉郁的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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