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曲苑探踪（2/2）

江云帆摆了摆手，让旭阳守在门口，自己则盘膝坐在软椅上，闭上双眼，心神渐渐沉入无波之境。片刻后，包厢内似有若无地泛起一股诡异的气息，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旭阳见怪不怪，他知道大人这是在施展异术，探查周围的消息。

江云帆的灵魂恍恍惚惚离体而出，飘在空中，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穿墙过壁，最终停在一间偏僻的厢房外。

屋内传来两道压低的声音，其中一人是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另一人则是方才在大厅中巡视的护卫。

“那公子哥脸上像是易了妆容，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身形和气度却作不了假，再加上他身边那个随从，看那样子，应该就是锦衣判官身边的近卫旭阳。这么一来，那公子十有八九就是江云帆！”护卫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又有几分紧张。

主管皱着眉，手指在桌上来回摩挲，沉声道：“江云帆？他来妙音坊做什么？是真的来寻欢，还是为了查案？他在坊内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护卫连忙答道：“我问过伺候他的曲娘，曲娘说那公子曾让她留下来陪夜，可江湖上都传这锦衣判官不好女色，这倒有些奇怪……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异常了。”

主管眉头皱得更紧：“这就不对劲了！不行，此事得赶紧汇报给靖王世子殿下，让殿下定夺，免得出乱子。”

听到“靖王世子”四个字，江云帆心头一震，元灵顿时归位。包厢内，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一阵虚弱，揉着太阳穴喃喃道：“靖王世子么……果然不好惹。”

他倒不是怕靖王世子，而是忌惮世子的父亲靖王朱历——那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当年曾参与皇位之争，最后却能明哲保身，足以见得他的能量有多恐怖。

一旁的旭阳见他醒来，连忙问道：“大人，您这招‘打草惊蛇’算是成了，如今蛇已惊，下一步该怎么办？”

江云帆坐直身子，道：“等！世子摸不清我们的目的，必然会主动露面，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

随后，二人便离开了妙音坊，返回天机楼静待消息。好在靖王世子并未让他们等太久，第二日一早，便有王府的人将请柬送到了天机楼。

世子相邀，自然要赴约。

靖王府坐落在城南，远离市井喧嚣。江云帆刚到王府门前，便见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已在门口等候，眉眼温和，气质儒雅。

年轻男子快步迎上来，笑容可掬：“这位想必便是名震江湖的玉面判官江大人吧？本世子朱静，字静之，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勿怪。”

“世子殿下客气了。”江云帆拱手还礼，“江某不过是个寻常官员，区区薄名怎及得上殿下的贤名？您亲自相候，倒让江某不安了。”

他入京不久，便听过坊间议论，靖王世子朱静性情温和，喜好结交宾客，在皇室子弟中素有贤良之名。

朱静笑着摆了摆手，上前挽住他的手：“江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我瞧大人与我性情相投，一见如故，不如别再说这些客套话，咱们进去把酒言欢，岂不痛快？”说罢便引着江云帆走进王府。

江云帆心中暗叹，这位世子这般平易近人，毫无皇家子弟的架子，难怪能博得贤名。

靖王府并不算大，院内没有皇室府邸常见的富贵奢华，反而多了几分雅致，青石铺就的小路旁种着翠竹，廊下挂着素雅的灯笼，连屋舍的装饰都透着低调，隐约有出尘之气。

府中早已摆好了宴席，陪席的皆是王府的子弟，个个谈吐得体。

席间，朱静挑起的话题多是风花雪月的趣事，偶尔会提起江云帆在江湖上的经历，却无刻意逢迎之意。其他子弟也跟着附和，言语间让人倍感轻松，气氛十分融洽。

宴席结束后，朱静将江云帆请进会客厅。侍女奉上香茗，一名怀抱琵琶的佳人走进来，指尖轻拨，婉转的歌声便在厅内响起，正是昨日在妙音坊见到的月簌。

一曲终了，朱静端起茶盏，示意江云帆用茶，随后放下茶盏，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江大人，昨日听闻您对月簌姑娘的技艺颇为欣赏，本世子已让人备好车马，今日起，月簌姑娘便随侍在大人身边，专为大人一人献艺。”

月簌闻言，脸颊泛起红霞，娇羞地抬眼望了江云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咳咳……”江云帆面露尴尬，连忙解释：“世子殿下误会了，江某昨日去妙音坊并非为了寻花问柳，其实是另有所图……”

朱静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哦？难道是为了查案？哎呀，瞧我这张嘴——大人的事多是隐秘，本世子不该多问的！”

“这……”江云帆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世子猜得不错。陛下赐我诛邪宝剑，命我肃整朝纲。我见妙音坊是京城第一乐坊，往来之人复杂，便想过来探探底细，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作奸犯科之人，却没想到这坊子竟是世子的产业……”

“原来如此，多谢大人坦诚相告。”朱静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本世子的妙音坊犯了什么事，让大人特意跑一趟呢。说起来，我这妙音坊虽是风月场所，但一切都合乎朝廷规制，坊里的姑娘也都是自愿前来，绝无强迫之事，大人尽可放心。”

江云帆连忙道：“世子放心，江某此行并非有意针对妙音坊，只是例行探查罢了。”

“那本世子便放心了。”朱静话锋一转，忽然笑道：“昨夜听闻大人在坊内受了些惊扰，我便让人彻查妙音坊，看看是不是有下人瞒着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这一查，嘿，还真有发现！”

江云帆好奇地问：“哦？不知是何发现？”

朱静拍了拍手，厅外随即走进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直响。

江云帆一眼便认出，这两人正是昨日在妙音坊被旭阳揍了一顿的锦衣公子，不禁疑惑道：“世子，这是……”

朱静指着地上二人，对江云帆道：“大人别慌。我让人查了，坊内并无作奸犯科之人，不过却查到与大人属下起冲突的这两位，身上有些不干净的勾当。”

江云帆追问：“这二人是什么身份？犯了何事？”

朱静沉下脸，道：“这两人，一个是工部虞衡清吏司的郎中，一个是主事。他们暗中联合地方织造局的官员，垄断丝绸货源，操控丝绸价格，从中牟取暴利，损民肥己。你们二人，可认罪？”

地上二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叩首：“臣……臣认罪！求世子饶命，求江大人饶命！”

“哼！食朝廷俸禄，却干着损害朝廷、坑害百姓的事，实乃国之蛀虫！”朱静怒喝一声，随即转头对江云帆道：“江大人，这二人触犯国法，本世子不敢擅作主张，就交给大人依法处置吧。”

江云帆拱手谢道：“多谢世子殿下，让江某又立了一功。”

朱静笑着还礼：“江大人客气了。你我皆是陛下的臣子，不过是各司其职，为朝廷效力罢了。”

随后，江云帆便向朱静告辞，带着旭阳和那两名官员离开了靖王府。